手机号码的尾数是“7714”
,岭南人迷信,最忌“4”
这个数字,而“7”
在当地方言中通“痴”
,也不被人所喜,这样的号码,必是最廉价的一种,一看即知是临时选用,而农行恰恰是申请账号和网上查账最便利的银行,她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只是,滕云下手了吗?叶骞泽会怎么死?像他生母那样从高处坠落,身首异处?像向远的弟弟阿迤那样溺水而亡,浑身肿胀?像叶灵一样血流遍地,一点点地把生命耗尽……除了数字之外别无他物的手机屏幕在向远眼里渐渐模糊,模糊成他多年前月光一样皎洁的侧脸,嘴角含笑,眉梢眼角似是有情。
向远忽然疯了一般按下了回拨键,那手机里的嘟嘟声传来,遥远得好像海上吹来的风。
滕云的手机已经关机,这一个她能打通吗?
“喂?”
警惕而慌张的一个声音。
“让滕云接电话,立刻让滕云接电话!”
向远当时以为自己等待了很久,后来才知道其实不过是一瞬。
“向远,你后悔了吗?”
滕云的声音平静中透着通晓的怜悯。
后悔吗?叶骞泽还活着吗?
她也只是站在悬崖的边缘,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现在还来得及,向远,回头是岸。
她只说:“拜托你……别让他那么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一头的背景声纷乱而嘈杂。
“起风了,向远。”
滕云好像笑了一声,“记住你的承诺,叶少……你有话对他说吗?假如你愿意……”
向远没有作声,诡异的呼啸声和若隐若现的哭喊让她恍然觉得自己的电话打向了炼狱,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想,她是否还有话要说,如果她说不,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是滕云为她做的决定。
当叶骞泽的声音传来,向远咬住了自己的指节,不让他听见哭泣,而海风远远盖过了她的哽咽。
“是你吗?向远。”
她想问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想对这个男人说,我恨死你,我要你死!
然而最后的一刻,她只记得叶灵不断追问过的一句话:“叶骞泽,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靠岸,靠岸……风太大了……”
“不可能了……”
“转舵,往这边……”
那一头混乱如鬼域。
而这些绝望的声音都不属于叶骞泽。
当他终于开口,断断续续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可是,向远还是听得清楚,那句话,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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