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什么情况?
那是一种无法抵挡的诱惑,那是一种无法应对的情况,那是一种明知道付出了就会人财两失,连心都蚀得干干净净还是忍不住朝火坑里跳的局面。
那四年,他几乎是入画的信仰和宗教。
可是——被颠覆了。
被很彻底地颠覆了。
这个彻底主要彻底到,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地爱过入画,没有一丝一毫地动过心动过情。
哪怕有一点点,最少的一点点东西是真的,结局也不会那般幻灭。
可是,没有。
事情发展到最后,入画悲凉地发现,她找不出一点点他爱过她的痕迹或者理由,要催眠自己都不行。
是因为这个吗?不再相信人世间有感情这种东西,这种不敢相信从男女之间扩大到母女之间,再扩大到所有人之间。
“碧铛死了的这些年,我忍不住地把旧事拿来想了又想,”
入画说:“慢慢发现,也许怪不到别人头上。
当年的那个人那些事,是我自己信得过了。
不是没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的,偏偏我不愿意相信,总为他找理由。
到得后来,什么都找不出了,却又怪到世上没一个好人。”
说到此处,入画停一停,望定若莲,“若莲,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好人?”
她目光灼灼,亮得仿佛两盏一百支的电灯泡,若莲在这目光的照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好人?”
良久,若莲艰涩地开了口,“要说这个,你我大抵也算不了好人吧。
张家门里,大抵是没有一个能够算得上好人呢。
这些年下来,我们姐姐妹妹中的哪一个没有骗过人?那些真真假假的旧事……我们没有人是清白的呢。”
“真真假假的旧事……”
入画叹了一口气,“你倒还有真真假假的旧事,我的旧事里,竟然想不出有什么真假之分,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说到这里,她又有几分激动。
心头有什么东西在反复地来回挣扎,挣扎得面容都有些扭曲。
那模样落在旁人眼里,颇为狰狞。
若莲在心底悄悄叹口气:入画的心结也好,心魔也罢,看来都要一生一世地纠缠下去了。
如果将那想法想象为一种毒素的话,那已经纠结于入画的呼吸之间,只要入画一息尚存,那玩意儿就会活力不止。
好在,这些年下来,入画渐渐对自己放松了一点,在有限的范围内,敢把金钱花在自己身上了——看这房中的陈设以及吃穿用度,还有那并没有一脸怨气的小丫头子,就知道入画至少不再象十年以前,把钱花在自己身上都是舍不得的。
这,好歹也算是一种微小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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