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养都养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亲的也是亲的了真被你们带回去了,你们又能打算怎么做日日对着那些人,还不够被你们恶心的”
“可是她若真是我小姑的女儿,我当然必得把她认回来啊”
傅长沥想到自己先前有所耳闻的承恩侯府事,便觉得心头阵凝滞,颤抖着嗓子道,“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你也知道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可是她吃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她受罪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她如今好不容易才在宫里安定了下来,你们反是知道去找她了”
赵显心头大恨,赤红着双目怒吼道,“你口口声声说她要是你小姑的女儿如何如何,可是她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是与不是,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配去找她么你们配作她的家人吗你们现在找过去,想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受过的苦全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你也说了,她现在宫,”
傅长沥被赵显驳斥的哑口无言,怔忪片刻,却是又把抓住了赵显的手臂,目光沉沉道,“安定不安定我不知道,但若是能认回侯府,于她在宫,也未尝不是项助益”
“你可得了吧,是助益还是拖累,以后的事,都还未可知呢”
赵显冷笑着甩开傅长沥的手,顿了顿,却又缓和了语气,冷眼睥睨着傅长沥道,“我刚才也说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带你去见那贱人,不过若是你自己心都没有半点成算,见或不见那贱人,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但我总还是要当面去亲自问上问的,”
傅长沥目光沉沉地望着赵显,其内蕴含着无尽的渴求之意,艰涩道,“拜托了,赵大人。”
赵显站在原地阴晴不定的审视了傅长沥半晌,最终还是松了口,甩了甩袖子,冷哼道:“过来吧。”
傅长沥起身,捡了潺水剑佩回腰间,跟着赵显走了下去。
关着骆清婉的地牢很深很暗,整条长廊四下都没有点灯,赵显领着傅长沥与江充二人往前走步,身后跟着的仆从便点亮盏灯来,行人愈走愈深,血腥气也愈发扑鼻,傅长沥沿途略张望了四下,心对赵显此人的刻毒手段更有了进步的认识。
但等傅长沥最后见到骆清婉时,却又不得不感慨:自己方才以为的“认识”
,还是以为的太早了。
那刑具上挂着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堆烂肉了。
傅长沥隐隐觉得自己胃有些翻涌,难以置信的向身侧的赵显,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自己心最深的疑问:“人还活着”
连江充了眼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转过身躲到外边去了。
“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
赵显冷笑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按住了刑具上的某个关节,那刑具微微动,里面那团傅长沥以为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团烂肉”
的人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时,傅长沥才陡然发觉,对方还是被留了只眼睛的。
但整张脸上的完好之处,似乎也仅仅只剩下那只眼睛了。
“要问什么快点问,”
赵显抱臂于胸,瞧着傅长沥那震惊的脸色就感到阵烦躁,不耐道,“问完了赶紧滚。”
傅长沥顿了顿,这才收敛起自己心的百般复杂滋味来,瞧了赵显眼,伸手从他那里又要了自己那幅画轴过来,微微展开,示意给那被挂在刑具上的人:“骆氏,你仔细瞧瞧你可认得这上面之人”
骆清婉艰难地睁大了自己仅剩的那只完好右眼,嘴唇颤了颤,下意识的摇头道:“不,我不认得”
“你再仔细好好瞧瞧,”
傅长沥怒喝声,高声质问道,“十五年前,我们府上聘了你做奶娘来府上那时候的老人都尚且还记得你,你怎的连她都不认得了”
“我,我,”
骆清婉艰难地喘息了两口,又颤颤巍巍地改口道,“我记起来了,年份隔的太远,我刚才是忘了这是傅,傅”
“傅什么”
傅长沥凝眉追问道。
“傅二姑娘,”
骆清婉断断续续道,“我记起来了,我为傅二姑娘做过奶娘只是后来她,她”
“你想起来了”
傅长沥的脸色愈发难,上前更逼近步寒声质问道,“你想起来这是我小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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