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方才的救命之恩,臣女感怀在心,没齿难忘,”
钟意凝视着裴度的双眼,或许是二人现在一站一坐,且没有其他人在场,彼此可以坦然平视而给钟意带来的无形勇气,让钟意在真心实意地向裴度道谢完之后,还敢十分实诚地解释道,“不过陛下千金之人,怕是不上臣女这等微末之辈的感激之心的。”
“臣女恐自己多说句话都是污了陛下的耳朵,为陛下耳朵计,故沉默不敢言。”
裴度听了,倒也不恼,只嗤笑一声,冷哼着以八字评价钟意道“自作聪明,贻笑大方。”
钟意默默闭嘴,心道她早该猜到会是这反应的,刚才还何必自取其辱呢。
。
钟意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如果全庄朝内的范围内评选一个最能以言语利刃杀人于无形之中的人的话,这位皇帝陛下必然榜上有名,且名列前茅。
也得亏这位命好,投胎到了帝王家,若是在普通人家,日后步入仕途官场,必然是被当朝皇帝最讨厌的那类“直言敢谏”
之臣。
“不过,朕方才出手救你,对于朕来说,自然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裴度抱臂胸前,挑眉望着钟意,闲闲道,“不过,对于你来说,倒也确实得没齿难忘。
既如此,你只是感怀在心,可不太行吧”
“毕竟,你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感谢朕,”
裴度用十分严肃正经地语气说着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话,“朕也不知道,也不能把你的心给挖出来,是不是”
钟意竟然一时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僵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裴度,喏喏道“陛下的意思是”
“感谢人的话,总得有点表示吧,”
裴度敲了敲案几,轻咳一声,近乎明示道,“拿你最拿手的来。”
钟意一脸莫名,摸不着头脑地回望过去。
“朕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裴度见她不是装不懂而是真愚钝,黑着脸不耐烦道,“去楼下的小厨房弄点能吃的东西来,多加辣,不放糖。”
钟意这才注意到桌上只有一壶热茶和几叠上去便没有任何卖相的干瘪点心,而这茶楼如果钟意没记错的话,这茶楼做的东西是全洛阳城里出了名的难吃,茶叶的品相也相当一般。
关于这茶楼为何能在正阳大街这样好的地段做到门可罗雀,且至今还未关门大吉,一直是洛阳城未解之谜之一。
再裴度现下这一身便服,钟意都莫名有些心疼这位皇帝陛下了,怕是这么金尊玉贵的一位主儿,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地长大,还没体验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不过一直到钟意在小厨房里累死累活、忙前忙后地以一己之力折腾出好几道硬菜来,端上桌还被宣宗皇帝嫌弃地撵去后院沐浴,她都还没有弄明白,做菜何时成自己最拿手的了
怎么钟意自己都不知道呢
茶楼里面静悄悄的,三层楼的人好似都跟着方才闹出来的那场乱子追出去了,整栋楼里除了端坐在楼上饿肚子的皇帝陛下之外,好像就剩下了钟意和一个窝在小厨房烧灶台的老哑仆。
等钟意在后院休整完出来,再路过小厨房时,发现哑仆已经在清洗里面的灶台锅勺,钟意暗暗一惊,还以为傅长沥他们回来了,等轻手轻脚上了三楼再一得,还是只宣宗皇帝一个人在,面前案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却已都吃的差不多了。
“陛下,这是都”
钟意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情不自禁地出声问道,“吃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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