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意料,许霖都没想到傅云宪为了许苏,能自己提出这个条件。
据他对傅云宪的了解,他已经很多年没接过品案子了,辩不同于一般的刑事辩护,除了需要熟知证据的审查判断、品理化检验的知识、品犯罪领域特有的刑法理论,更得观六路、听八方地紧跟形势,随着国家重拳打黑、禁工作的展开,素有“官派律师”
之名的傅云宪,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风声鹤唳,不会再在这个时候自找麻烦。
就算傅云宪再有人脉,再有本事,离行刑不过七天时间,难道他分身有术,能一边应付蒋振兴案里越来越难缠的公诉方,一边还去异地把人从刑场上截下来?
马秉元都不信,结巴了一下才把话问清楚:“真能把阿泉救下来?”
傅云宪道:“让许苏跟我说话。”
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此间傅云宪一直没有挂断电话,他微微垂着头,耐心地保持着一种看似不怎么舒适的站姿,他紧攥电话在手,手臂肌rou高度紧绷。
直到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特别干净的少年音。
“叔叔,我怕。”
许苏的声音。
大概是遭了点罪,不怎么精神,听着让人心疼。
傅云宪深深喘了口气。
“叔叔在,别怕。”
电话又jiao给了马秉元。
马秉元态度大变,表示如果真能让他弟马秉泉捡回一条命,他定对许苏磕头认错,八抬大轿送他回来。
挂电话前,傅云宪以最严厉的语气警告马秉元:“你给我把许苏当亲爹供着,好吃好喝的伺候,但凡再有一点磕了碰了,我会把你手下全送进去,要你全家的命!”
第五十八章叵测(上)
苏安娜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许苏第一反应,不妙,自己这回铁定完蛋了。
贩子一般都用那种砖头似的老式机,号码也换得勤快,就怕被警方定位。
对方骂骂咧咧的,又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许苏强憋着没回嘴,自己爬起来,跪在那儿讨饶,他亲哥亲爹地喊,说这年头电话诈骗层出不穷,他妈怀着戒心也属情理之中,他恳求贩子再去弄个新号试一试,这回如果接通了电话,直接让他跟他妈说两句。
无论是对于穷凶极恶的绑匪还是贩,抑或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钱都是刚需,对方居然被他忽悠住了,自己贪了一支四号,表示第二天再拿不到钱,就真要他好看。
然而这个时候许苏其实已经不指望得救了,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还能给傅云宪递个消息出去。
他蒙着眼睛,蜷在散布着刺鼻装修气味的房间里睡了一夜,提醒自己,山重水复,宽慰自己,随遇而安。
许苏也没想到自己命不该绝,第二天事情就有了转机。
他先听绑匪们说要带他去见他们老大,后来就接到了傅云宪的电话。
傅云宪说,叔叔在,别怕。
许苏真就不怕了。
区区一句话,短短五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许苏觉这话里余味缭绕,由他轻啜细品之后,竟听出了悔意深重,恨意暴戾,爱意缠绵。
电话很快又被抢了回去,黑暗中,许苏仿佛看见了傅云宪的脸,鼻子一下就酸了。
受到的待遇一下就全变了,捆手的绳松了,蒙眼的布摘了,看守他的喽喽虽不减反增,但态度到底温和多了。
许苏也不客气,真跟下馆子似的,每餐都变着花样地点东西吃,然后就有人专门往镇里跑,驱车四十分钟,替他一样样的买回来。
某个绑匪马不停蹄地赶了个来回,把打包的食盒扔给他,气咻咻地嚷:“嘴真他妈馋!”
许苏接过打包好的海鲜饭,取出一张印有时间地点的收银单,无比自然又迅地瞥一眼,然后仰起脸,笑眯眯地说对方辛苦,又随口问了对方一声,现在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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