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他笑了笑:“虽然忘机从来不说,但我知,他每月都等着和母亲见面的那一日。
他如此,我亦然。”
魏无羡想象了一下年岁尚幼的蓝忘机被母亲搂在怀里、雪白的小脸蛋涨得粉红的模样,也跟着笑出来了。
可笑意还未散去,蓝曦臣又道:“但有一天,叔父忽然对我们说,不用再去了。
“母亲不在了。”
魏无羡轻声道:“蓝湛那时候多大?”
蓝曦臣道:“六岁。”
他道:“那时候太小,还不懂什么叫‘不在了’,不管别人怎么劝慰,叔父怎么斥责,他每月都继续到这里来,坐在廊下,等人给他开门。
等后来大了一点,明白了母亲不会回来了,不会有人再开门,他还是会来。”
蓝曦臣站起身来,深色的眸子与魏无羡对视,道:“忘机从小就很执拗的。”
树叶沙沙声响,屋前的簇簇龙胆花随风款摆摇曳,缱绻万千,魏无羡的目光落在小筑木廊之上,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束着抹额,端端正正地坐在屋前,沉默着等待那扇门打开。
他道:“蓝夫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蓝曦臣道:“我记忆里的母亲,的确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而事实上,我也……”
他深吸了一口气,坦白道:“并不想知道。”
默然半晌,蓝曦臣垂下眼帘,取出裂冰,一阵夜风忽的送来了一缕幽咽的箫声,箫音低沉,仿若叹息。
魏无羡过往是听过蓝曦臣吹奏裂冰的,箫音正如泽芜君本人,如春风化雨,和煦温雅。
而此时此刻,箫音精绝依旧,却教人听来不是滋味。
夜风轻拂,蓝曦臣的黑和抹额皆已微微凌乱,而素来极重仪态的姑苏蓝氏家主却全然不理会,直到一曲终了,这才放下裂冰,道:“云深不知处深夜不可奏乐,今日我屡屡出格,让魏公子见笑了。”
魏无羡道:“这有什么,泽芜君莫非忘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犯禁最多的人……”
蓝曦臣笑了笑,道:“我与忘机的身世,姑苏蓝氏从未对外透露过,我本不应当告诉你的。
今夜是我忽然想与人倾吐一番,一时冲动。”
魏无羡道:“魏某非是多嘴多舌之人,泽芜君尽可放心。”
蓝曦臣道:“不过想来忘机也不会对你隐瞒什么。”
魏无羡道:“他不愿说,我不会问。”
蓝曦臣道:“可是依忘机的性子,你不问他怎会说?有些事,你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魏无羡还要答话,却听身后足音传来。
回头一看,蓝忘机沐着月光走来。
他右手提着两只圆滚滚的酒坛子,大红的封口。
魏无羡眼前一亮,道:“含光君,你可真是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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