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装傻充愣,就意味着他必须由对方摆布,哪怕明知道自己被利用过后,肯定难逃一死。
那一刻,宁小肥是在以命换命,用他自己的命,换韩某人的命!
猛然间,韩重赟身体打了个冷战,眼神迅速恢复了明澈。
摇了摇头,他像是在跟人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是我兄弟。
救过我的命……”
“那也是你救他在先!”
杨光义根本不懂韩重赟在说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去打断。
“他是我兄弟!”
韩重赟猛地转过身,大声怒吼。
手臂挥舞,插在树枝顶上的烤兔儿嗖地一声,被甩上了半空,落入远处的黑暗,不知所踪。
“你,哼,不知道好歹!”
杨光义从没见到过对方如此失态,不敢再多劝。
嘟囔着转身,拎着半只早已凉透了的鹿腿蹒跚而去。
“他是我兄弟!”
望着杨光义没入黑暗的背影,韩重赟继续重复,也不管对方听见还是听不见。
此人今天完全是出于一番好心,这点他不会否认。
作为底层将领的后代,他们从小就被父辈们言传身教,要出人头地,要谋取功名,要拜将封侯。
而对于一切阻挡和迟滞了自己道路的东西,都必须毫不犹豫的搬开,无论其是人还是物品。
父辈们这样做了小半生,父辈们有的成功了,当了一军主帅或者朝堂重臣。
有的却成了黄土之间的一具枯骨。
不幸生于乱世,成为后者的机会,远远多过了前者。
在韩重赟的记忆里,有许多叔叔伯伯们,前一天还在跟自己的父亲推杯换盏,转眼就从人间消失,然后,其家人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甚至彻底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而哭声被风吹散之之后,便会有新的一波客人主动上门,便会有新的一群叔叔伯伯们再度跟父亲把盏言欢,亲如手足。
没有人认为父亲凉薄,也没有人关心过那些消失者的家眷,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句乱世,就解释了一切,也掩盖了所有。
人们习惯了乱世,习惯从一个混乱走向另外一个混乱。
人们只会看到成功者的辉煌,不在乎手段和过程。
然而,这不正确。
至少,韩重赟不认为这一切都天经地义。
“子不言父过,却可改之!”
当日,在刘知远面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少年人在胡吹大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信口胡吹,而是自己的内心中的真实。
“他是我兄弟!
一辈子的兄弟!”
用空空的树枝挑进火堆,滚滚浓烟后,少年人的眼睛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
第四章虎雏(四)
“哇,呜呜,哈哈,哈哈哈——”
漫天星斗下,数只觅食的雕鸮,奸笑着掠过队伍的头顶,仿佛在嘲弄少年人自不量力。
这种夜行猛禽对血食的味道极为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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