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大河能稍阻雍洛之师,然通往河东郡的,又何止茅津、浢津两渡头?只需拖得些时日,我军面临的,恐怕就不只是正向弘农挺进的两路赵军了。
河西、平阳、河内乃至河北,都可能有无数赵军,翻山越岭,涉水渡河而来,届时以我军的实力,当如何抵挡?
击破了河东郡兵,固然欣喜,但对于我军未来之前途,眼下,我实在迷茫,难以乐观,更不知你自信何来”
苟雄一向是沉稳坚毅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向苟政表达心思,输出忧虑。
见其忡忡之态,苟政轻轻地笑了,以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轻松地说道:
“倘若二兄所言,那我们苟氏,可算是名扬天下了,毕竟能使羯赵全力而来,四面围堵。
届时,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更容易获得愤怒于羯赵统治之豪杰壮士投靠”
见苟政还有心思开这等玩笑,苟雄的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见状,苟政也适时地停止了玩笑,以一种从容不迫的语气道来:
“我也并非完全戏言,须知,如今我军弱小,便是加上孙、陈二部,也不过万余人,作为梁犊余党,残寇流贼,虽然为羯赵所憎恨,但若说有多重视,显是不如‘梁大将军’的。
这一点,从雍洛赵军的动向与配备,便可窥一二。
就拿东路赵军来说,除石闵军之外,那些在荥阳击破梁犊大军的羯赵官兵,尤其是以羯士为骨干的军队,可都没有西进。
蒲氐、姚羌两部,固然实力强大,但以我看来,他们还只是羯赵朝廷的附庸、打手、爪牙,受其鞭策,却休谈忠心。
只需打疼了他们,便能令其束手!
弱小也有弱小的好处,至少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便能给我提供更多生存展的机会与余地!”
苟政的自信与笃定,于苟雄而言,当然还是欠缺些说服力的,在琢磨片刻后,苟雄又以一种“悲观”
的态度问道:
“倘若蒲氐、姚羌紧咬不放,决意渡河来攻,替羯赵朝廷消灭我军;倘若羯赵难解心头之恨,不惜代价,遣大军围剿。
届时,又当如何?”
面对二兄同样紧“咬”
不放的目光,苟政依旧从容,轻笑道:“倘若此,那深感荣幸之余,我们也只能率众,转进到山野之间,当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了”
“这便是伱最终的计划?”
对此,苟雄并不看好,指着已经基本归于寂静的宿营地道:“这些将士中,能心如铁石,坚定不移,追随我们的,不足一半。
若要钻山沟,入深林,只怕更少!”
“这只是小弟所做,形势不利下最坏的考量!”
苟政也收起了那副轻松的模样,认真地道:“有备无患,以免真到那个地步,措手不及!
虽然我坚信,不会有那么一日!”
“至于人心之凝聚!”
看着二兄,苟政以一副郑重的姿态,沉沉道来:“当此之时,除了不断的胜利,再无他法!
当下,我们是一支不容许失败的军队!”
听苟政这番斩钉截铁的言语,与之对视了一会儿,苟雄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今夜以来第一次释然的笑容,慨然道:“既已至此,何需多虑!
纵然前方是悬崖绝域,也要涉足,眼下最不该做的事,便是瞻前顾后!”
听苟雄这么说,苟政笑了,赞其豪情。
不过,苟雄今夜之问,却也给苟政提了个醒,除了整军计划,关于指导思想与路线问题,还当多费些心思,至少军心要不断巩固凝聚。
此时,苟政的脑子里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或许,自己该做一個梦了,比如梦到,石虎驾崩,天下大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