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一夜之间,宫中便压起了三十余人,连那日从绿菊手里接过布料送进屋来的卫禀都被盘问了彻夜。
翌日顾清霜再见到他时,他眼下乌青浓重,哈欠连天。
“委屈你了。”
顾清霜边说边示意阿诗搬椅子来让他坐,卫禀实在困得厉害,便也没太客气,落座摇头“没事,臣一会儿补一补觉就好了。”
说着扭脸问阿诗“余下的桃毛你可料理干净了掉脑袋的大罪,你可别疏忽。”
桃毛触及皮肤,奇痒难耐。
但因其细软,粘在衣料上便是太医也瞧不出来。
顾清霜不愿自己遭那个罪,只在皇帝衣料上沾了,太医也只能觉得是皇帝对衣料里的药粉过敏。
但卫禀说得对,再难寻的东西也还是谨慎些好。
一旦被查出来,那可真是掉脑袋的大罪。
阿诗听言就横他“还用你说早收拾干净了,水渠里一冲,什么都没了,你安心补觉去吧”
“你干什么总凶卫禀好心叮嘱你罢了”
顾清霜轻斥阿诗一句,又问卫禀,“咱碧玉阁还有几个押着呢”
卫禀说“绿菊,还有和她一起当值的紫檀。”
顾清霜颔一颔首“御前与宫正司的人都精明,紫檀没有嫌隙,熬上两日他们自然瞧得出,便会将她放了,你到时带她过来,我好生安抚她。
绿菊那边”
她抿唇思忖片刻“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收拢几个忠心的手下总是办得到的,只怕还有的审。
你一会儿拿些银钱送去宫正司,就说这些日子辛苦他们,慢慢审问无妨,别让人平白死了便是。”
她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人死得不明不白,而后死无对证。
又过两日,顾清霜在午后起来时落了红,匆忙传太医来,太医她毫无血色的脸,再搭脉半晌,终是只得谢罪“臣无能,但娘子年轻精心调养些时日,自会再得喜讯的。”
不及说罢,痛不欲生的哭声已响彻碧玉阁。
自然,她这为孩子而哭自然是假的。
她从不曾有孕,自开始做寝衣那日起,调节脉象的汤药就减了量。
直至事发当日,药完全停了,再拖上三两天,当然是就算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摸出喜脉了。
只不过,她到底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
想想家中的父母弟妹,哭得痛彻心扉半分不难;若再想想那负了她的贺清晏,难过还可再深两分。
皇帝闻讯很快便赶了过来,温言哄了她良久。
直至有朝臣入宫议事,他才不得不回紫宸殿去。
阿诗在圣驾离开后挑帘进屋,福身禀说“紫檀刚回来了,但说方才有人去宫正司,带走了绿菊。”
顾清霜一惊“什么人”
“娘子莫慌,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阿诗道,“说是竹嬷嬷亲自带了好几位得力的嬷嬷去提的,道太后娘娘要亲审。”
顾清霜这才缓缓舒下气,静了会儿,唇角勾起笑“还是太后娘娘老谋深算。”
连皇帝都劝她搬离芳信宫。
如今她的孩子出了事,太后自也会头一个疑到贵妃头上。
只是她不仅怀疑贵妃,也信不过皇帝,更怕宫正司那边揣摩圣心放贵妃一马,让这事不了了之,所以索性提了人押在自己手里。
那她就不必再担心了。
太后素来贵妃不顺眼,如今机会难得,自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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