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居胥和那户部尚听罢,面色皆是微变。
慕淮又言“只救出了几个受了重伤的织工匠人,而其中有职衔且对织造经验丰富的锦官,无一存活。
“
最后一字咬音极重。
慕淮的声音就算是情绪平静时,也是不怒自威的。
现下他稍有愠怒,户部尚屏着呼吸,手中瓷盏的茶水险些洒出,他强自镇定,暗觉若皇上的手中仍执着茶盏,那八成这茶盏便会被他捏个粉碎。
严居胥表情尚算平静,眸中却流露出了惋惜,劝道“陛下,依臣拙见,邺土既已尽归齐境,那这造锦的法子也早晚都能寻到。
“
慕淮颔首,语气仍是幽幽,道“朕不欲向燕国买锦,但满朝文武却不可总着旧衣。”
容晞在屏风后,恰能清晰听闻三人的对话,亦能切身体会到慕淮的焦急。
其实邺国这地界,若论农田水利,是远远比不上齐国的。
所以若这织造局的匠人都被邺君烧死了,那此番攻邺,慕淮最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得到。
待慕淮对臣下倾吐忧虑之后,又向户部尚询问了国库的开支。
户部尚答“齐国去年逢旱事,今年幸得丰收,国库本有盈余,但如今这场战事,却属实耗银无数,国库银两尚可维持禁城开支。
但皇上若仍想修地下皇陵的话可以调高民间税赋。”
慕淮挥手制止,道“不可。”
“地陵一事不急。”
自慕淮动了修造地下皇陵的念头后,便于容晞还怀着慕琛时,就着手让工部的人设计地下皇陵的构造,亦派他们提前在汴京郊外选址。
可那些工部官员呈上的草图,慕淮没有一个满意的。
容晞强忍着身上的酸乏,为自己拢了拢衾被,却觉得慕淮这么早就要修地陵,属实奇怪。
古今帝王或许都有这样的心思,他们生前生活奢靡,死了便也想延续这种生活。
但慕淮这才几岁,怎么就动了中年帝王的心思,想着修陵了
容晞复又阖眸,她并不惧怕陪葬之事,若慕淮真的先她而去,只要那时珏儿和琛儿都已长大成事,她立马便能吞金自尽,下地陵里去陪慕淮。
这时,帐内的三个男人皆已起身,慕淮嗓音温淡道“严卿辛苦,邺境后续事宜,朕便全权交付于你了。”
严居胥恭敬回道“陛下放心。”
户部尚和相国严居胥离开主帐后,慕淮便走到了屏风后。
容晞眯着美目,她透过眼缝见慕淮早已穿戴整齐,便暗自腹诽着,这男人就是这样,在内对她总是那样一副恶劣的狗样子,在外却永远都是那个人模人样、光风霁月的英俊皇帝。
见慕淮已然端坐于睡榻边,容晞便将衾被覆在了脑袋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慕淮无奈倾身,隔着衾被,将薄唇附于女人软小的耳旁,温声问道“朕吵醒晞儿了”
容晞嗓音软软的哼唧了一声,并不太想理睬慕淮。
慕淮隔着衾被拍了她一下,语气故作微沉,低声责备道“一大早上便同朕犯娇耍横。”
容晞被他拍了那下后,便又蜷了蜷身子。
真像一只小懒猫。
慕淮哑声失笑,语气温和了些许,哄劝道“起来罢,马上就要拔营启程了。”
容晞这才点了点头,闷在衾被里道了声“嗯。”
待身量娇小的女人从衾被里钻出来后,矜贵帝王便低下了身段,亲自伺候她穿靴理衣,动作竟是极为娴熟。
见女人不时的揉着双目,纤腕上也存着青紫的指痕,慕淮眸色变了变,觉自己确实将人折腾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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