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的孩子平安健康,足够了。
两世为人,困住她的身份太多了,她不想再加一个“为人母”
。
正想着,脚底硌到一颗石子,有些难受,秦烟低头去看,是一颗雨花石,她随脚踢开,忽然听时安惊喜得叫,“哥哥。”
皇宫里,她就只有一个哥哥,按道理应该喊皇兄,但时安偏不这么喊,每回见了李耀叫得都是“哥哥”
。
不过是一个称谓,加上公主还小,可能也就没有太刻意地纠正。
再见到李耀,秦烟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这小子对她怀恨在心,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她提着凤凰纸鸢,只是颔,“太子殿下。”
按理,她需要行礼。
可世上哪有娘给儿子行礼的道理?她怕李耀遭雷劈。
太子身边换了一波宫人,对她的无礼看在眼里,但没人吱声提醒。
在他们心里,秦烟连太子都敢打,打了也没得什么责罚,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时安喜欢哥哥,欢欢喜喜往李耀身上扑,“哥哥,你陪时安放大凤凰。”
李耀顺势把时安抱起来,时安毕竟四岁了,胳膊腿儿上都是结结实实的肉,抱起来有些吃力,没抱一会儿就放了下来。
“父皇召哥哥过去考功课呢,下回再陪时安放大凤凰。”
时安在李奇和李耀面前都乖巧得很,她不知道什么叫“考功课”
,听是父皇叫哥哥去的,那事情自然是比放风筝更重要。
她想起前段时间嬷嬷说太子在学骑马,牵着李耀宽大的袖子,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眼睫毛扑闪扑闪,“下回骑大马。”
李耀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好!
下回哥哥带时安骑大马。”
一瞬间,秦烟感到辛酸,明明该是一家四口,可她完完全全是个局外人,李耀对父亲对妹妹态度都很好,唯独看自己,像在看仇人。
明明小时候是极为依赖她这个母亲的。
她感到一阵鼻酸,偏开脸,不再看兄妹二人。
她偏开脸的动作,看在李耀眼里就是傲慢,新仇旧恨一同涌上,他厉声道,“见了本宫,你为何不行礼?”
那张仍带有稚气的脸上,展露出了储君的威仪。
秦烟猜他是故意找茬,心里记着李奇的警告,不欲在这里同儿子生争端,于是决定退一步,行了一个臣子礼。
李耀却不满意,“你应该跪下行礼。”
秦烟按捺脾气,“殿下,大熠礼制,跪天地,跪父母,跪君王,臣并无半分逾距。”
李耀故意找茬,“本宫怎么没听过有这礼法?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本宫,今日你必须跪。”
星星之火,骤然烧成冲天之势。
换作是别人,秦烟还能多点儿耐性,多周旋周旋。
对李耀,她可没这么多耐性。
亲儿子让亲娘下跪,小兔崽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不跪!”
她心口堵着一口气,声音硬邦邦的。
李耀没想到她这么难驯服,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你竟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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