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雀说得并不算快,赵阿萱的手、脑与笔墨却彼此之间都不太熟悉,愈是着急愈是提笔忘字,很快便跟不上了。
阿雀冷眼瞅了她一会儿,见她字迹歪扭,这会儿又被一个“孥”
字憋得面红耳赤,当即便将绢帛扯了回来,当着众人面前抖落开来,扫了眼后嗤笑一声,鄙夷道:“原来赵娘子不通文墨,却是我为难人了。”
说着将那绢帛咔嚓一声撕了,扔到阴沟里,又抽出一张干净的铺在阿筠手中漆盘上,很快便将方才说的那些写好,又按照人数誊了几份,一一交到各人手里。
赵阿萱看着雪白帛布上一笔端秀小楷,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温嫂日日看医书、开方子,也算是粗通文墨,瞧出阿雀这一手字均端严整、筋骨挺秀,自是有些童子功夫在身上,当即便赞不绝口,余下诸位夫人也都有些见识,直道谢家卧虎藏龙,不愧是名门望族。
阿雀谦逊福礼,“人人都会的雕虫小技罢了,若连捉笔代墨都不会,也不配侍候我家女郎了。
夫人们谬赞,阿雀愧不敢当。”
赵阿萱颜面尽失,索性也就不顾面皮,转而琢磨起实惠来。
“照你的意思,三日后我们这些人须得再到府上去,将查探得来的一一呈给表嫂?”
她倒是乐意往李家去。
谢女惯会装相,在李勖面前是一副面孔,在旁人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
她赵阿萱是不通文墨,可李勖也是大字不识,她就不信,谢女敢当着李勖的面这般嘲讽于她!
她两眼放光地看过来,看得阿雀直摇头,已十分不耐与她对话。
阿筠一一收回杯盏,到她跟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与赵娘子说话实是令人费神。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凡事都要讲究个章法。
娘子将分内事做好,自然要先呈报给温夫人,余下事自然该由温夫人与我家女郎商议,就不劳娘子登门了。”
赵阿萱紧攥着琉璃盏,骨节青白,几欲将其捏碎。
隔着七宝皂轮通幢车垂下的一层半透纱帘,只能看到谢氏女郎绰约的侧影,她似乎正一心品茗,对这方的喧嚣俗事不屑一顾。
赵阿萱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手一松,阿筠赶紧将那无辜的小盏救出来,仔细擦拭后朝着她淡淡一笑,“这差事本是赵夫人的,娘子代劳一次也就够了,烦请传个话,告诉她下回还是自己过来得好。”
……
韶音晚归,李勖早回,二人正于前庭相遇。
虽夜夜同眠,可认真算起来,两人已有好几日没在天光里好好看看彼此了。
李勖这几日眼见地晒黑了,兜鍪下的轮廓愈显得深邃,日角隆起,眉宇轩昂,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宽肩阔背挑着未卸下的一担银甲,若有电电山泉、岩岩青山之气。
眸子为梁枋的阴影覆了一层乌纱,其中似乎隐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韶音猝不及防地在车马房转角见到他,忽然觉得这人熟悉又陌生,两颊一热,不敢再看他。
当下一声未吭,勾着头进了垂花门。
李勖克制着步伐,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天一色广袖襦裙,料子薄如蝉翼,层层曳地,行走间翩然若飞。
腰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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