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我都是晓得的,我要是放下他们,一走了之,别人不说,我外祖他老人家应该会很伤心的。”
“嗯。
既来之,且安之。”
伊龄贺瞧着窗外,“其实他相信你又如何,不相信你又如何,你相信你自己就够了。
你就是陈家那位七小姐,你自己知道你是,别人知不知道,相不相信,又有何妨?”
青棠点头,随后灿然一笑,说:“诶,我说,你和孟微冬是不是有仇啊?”
异族少年盘起双腿,嗑瓜子,“谁说我和他有仇,没有。”
青棠挑眉,“今日你就盯着他,还有上回,他纳妾,你专程去了南京城,说是替云娘寻孔雀胆,其实不是的吧?”
伊龄贺手里捏着一把破了壳的瓜子,他递给霍青棠,“虎符丢了,我去看看,虎符在不在他手里。”
“虎符?”
霍青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牙疼,她将瓜子拍在桌上,道:“你说虎符,孟微冬今日也说起虎符,他说虎符在魏北侯侍妾吴姬手里,他......”
男孩子扫了霍青棠一眼,冷不丁一句:“蠢货!
平日里瞧你还挺聪明的,他说虎符在一个妾侍手里,这你也信?”
青棠摇头叹气,“哎,我心都凉了半截,我还以为他刚刚向我示爱,会说几句真心话呢。”
“看你那蠢样!”
伊龄贺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向你示爱,你也不想想,就他孟府里那几个夫人,从季家的姑娘到新娶的蓝溪,哪一个是真正的平民女子,哪一个是真的无权无势?还他向你示爱,你应该想的是,他孟微冬孟大都督又瞧上了你家里的哪一点?”
“蠢货,真真的蠢货!”
伊龄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道:“虎符如何能在一个妾侍手里?若虎符真的在魏北侯府,那裴正川还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你也不想想,拥有虎符等于拥有甚么,再说虎符本就是裴正川母亲穆阿将军的东西,后来被他父亲裴蓑偷走,如果裴蓑真的将虎符交给了他儿子,那裴正川的魏北侯府怎么会是今日光景,他凭借虎符,早就可以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呼风唤雨了。”
霍青棠抬头,问:“那虎符在哪里?”
伊龄贺坐在矮塌旁,年轻的男孩子身量已成,他半笑不笑的,“不在魏北侯府,也不在孟微冬手里。
若孟微冬手里有虎符,何须还炼丹制药,旁门左道哄的皇帝团团转,如果他有虎符,那他应该远离裴家,也不必成日里被苏星赋逼迫了。”
是的,于情于理,裴家才是虎符的正主。
虎符本归元朝大将舒伦所有,后来蒙古与大明妥协,退守北疆,舒伦之女穆阿占据辽东,与大明分疆而立。
洪武皇帝见强攻不下,便使了美人计,书生裴蓑便是那美人,他与穆阿成亲,盗走了女将军的虎符,女将军自城楼一跃而下,终结了她短暂而热烈的一生。
穆阿与裴蓑育有一子,蒙古将孩子还给大明,洪武皇帝赐此子一等侯爵,袭三代,如今时过境迁,穆阿早已成了雪原里的一抔枯骨,她的孩子却已经长大,正是魏北侯爷,裴正川。
话及此处,霍青棠骤然一句,“你寻虎符做甚么?”
久不闻人语。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伊龄贺答:“那本就是我们蒙古的东西。
如今蒙古族人和‘探马赤’分裂开来,我们需要虎符将大家统一起来。
唯有我们团结,才能生存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探马赤’,是指在元人统治的军队里,除了蒙古人构成的优秀部队,其他非蒙古族的游牧民族又另外为一系统,他们的部队称为‘探马赤’。
☆、分疆裂土
霍青棠还是陈家七小姐之时,曾听其外祖母崔氏说起过魏北侯府的破败,崔氏口中的魏北侯府,空有个侯门的名声,却无与其实际相关的权利和钱财支撑门户。
当然,对比起手握实权如日中天的漕运总兵官陈瑄,大部分空有虚名不掌实事的散官都是花架子,毕竟陈瑄手握漕军十二总,共计军队十二万人专司漕运,这样的行政掌官之权,与皇帝直接对接,且他并不需要看九卿脸色行事,就凭他此时地位,已经是风光无两了。
崔氏说起魏北侯府,得‘空架子而已’一语,此刻伊龄贺说起来,也是同样言语。
他说:“裴墀身份尴尬,与孟微冬结成一伙,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霍青棠瞧他,“此话怎讲?”
伊龄贺撇嘴,“你不是陈家的小姐吗,这点子事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陈家千金?”
青棠笑,“我自幼一腿麻痹,鲜少出门,没有社交,没有好友,消息就是不灵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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