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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宅院里,范明瑰在屋里坐着,外头的人来往不停,范夫人过个一刻就进来一趟,一时手中捧着嫁衣,“快来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大小呢,快点试,师傅就在外头,不合意还可以再改。”
一时间又端着一盘头面首饰,“来,来瞧瞧,是这赤金红宝石好,还是那套翡翠点金的好。”
范明瑰在窗下坐着,一动不动,范夫人急忙忙的,见女儿似入了定,吼一声:“聋了你,快来瞧瞧,这还几天,你倒是做个抉择啊,银楼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范夫人忙个不停,这范家后院里主事的只得她一人,范大人在外头派帖子,她则在内宅主持内务,范知府这次嫁女,不说下头的大小官僚都送了礼钱,就是上头南直隶的,也有不少是派人来送了贺礼的。
按照范大人自己的说法,“上头哪里是给我这小小知府的面子,给的那都是魏北侯府的脸面,咱们沾了光,万不可办砸了事,丢人!”
范锡夕范大人本也是看得开的乐天脾性,这次被上峰下属拥着一闹,也郑重起来,越发觉得此次嫁女对于他官道气运的影响不容小觑。
看,如今不止全苏州的官僚要来,就连上头南直隶六部的人也有回话说要来吃酒的,最让咱们范大人吃惊的是,连五军都督府正一品的后军大都督也要来。
范锡夕自步入官场,从未与朝廷正一品大员打过交道,听闻大都督要来,范锡夕铆足了劲儿想要办好这场喜宴。
范家嫁女,这是送女宴,后院里原本打算开十六桌的婚宴,生生扯成了二十三桌。
范夫人原本打算从得月楼全订的婚宴席面亦即刻改了道。
上有上峰,下有同僚,或许还有其他官员家眷要来,这桌席的功夫就更是讲究,范夫人与范大人合起来一商议,两人决定上下席面要区别对待。
于是范夫人亲自监督操办,分别从得月楼与春意闹各聘请三位大厨入范府掌厨,菜单子则由两边酒楼共同协商而定。
范夫人这头忙的火急火燎,范明瑰在窗下一言不发,范夫人一指头点在女儿额头上,“发甚么愣,这家里许多人都围着你一人转,你倒是窝在这里装假人,你说,你想干什么!”
范夫人这几天连轴似地转,几乎没睡个囫囵好觉,嘴角都生了火泡,她扯女儿袖子,“快点,自己去选,那衣裳裙摆上的红绡是贡品,全苏州也没几段,这还是你爹寻了巡抚大人,巡抚大人托人从别处购来的。
你还愣着作甚,苏州城里哪家姑娘有你的福气,全苏州的好东西都给你寻来了,你还有甚么不合意。”
范明瑰不声不响,范夫人猛地一跺脚,“哎呀,你爹方才同我说主桌席上有一道菜要改,我还要去后厨看看,你快点试衣裳,试好了同我说,我先去那边瞧瞧。”
伶俐从外头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范夫人正好撞见她,开口道:“你家姑娘怎么回事,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到底又怎么了?”
伶俐连连摇头,“回夫人,婢子不知,姑娘这几日好好的,没甚么不好。”
范夫人一指头又点在伶俐的脑门上,“你也是个蠢的,她坐着跟个木头一样,还好的?”
说罢,瞧一眼伶俐手中的首饰,连声斥道:“这都是甚么,这是要戴到哪里去?”
伶俐低头,“回夫人,小姐说喜欢这套首饰,特意叫婢子找出来的。”
范夫人的嘴角简直气的生疼,她捏着帕子,指着自己的头,“我呀......”
伶俐问道:“夫人怎么了?”
范夫人喷一口热气,“我着急上火,要被你们气死!”
托盘上是一套银制珍珠头面,还带着串子和首饰,范夫人指着盘子,“你个蠢丫头,你好好睁眼瞧瞧,这是甚么东西!”
伶俐讷讷,“这是......珍珠串子,还有.....”
范夫人一手点在盘子里,“你也知道这是珍珠串子,我且问你,这是甚么时候穿戴的?”
伶俐回话,“回夫人,这是姑娘想......”
范夫人将伶俐手臂一扯,“快些拿走,这等物件是那天能戴的?我的天呐,你到底长没长个脑子,这银都黑了,你拿出来让你家姑娘出嫁用?莫要丢人现眼,人家还以为我们范家穷得连套头面都买不起!
范夫人指着后头,“快快拿走,快快拿走!”
伶俐不肯,“姑娘说......”
范夫人气得发笑,“莫要再说!
那里头有银楼新送来的首饰,你去陪着选一套,选好了拿来给我瞧瞧。
还有那衣裳,快些试,师傅还等着呢。”
伶俐垂着头进去了,范夫人摇摇头,叹口气,“憨货,都是憨货,这要嫁出门,将来可怎么得了!”
范夫人帕子在嘴角按了按,转身走了。
伶俐进去,范明瑰还是坐在窗下发呆,伶俐道:“小姐,夫人送了首饰和衣裳过来,你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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