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想来,似乎是从天香楼赌船以后,或者是宝珠茉莉中毒之时,桩桩件件,闵梦余都在她身旁,她的丝毫改变,他也都看在眼里。
“怎么不去,孟大都督娶亲,半个南直隶的盛事,你也好去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闵梦余笑话霍青棠没有见识,霍青棠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她说:“孟微冬和外祖父有什么过节?”
孟大都督和户部侍郎史大人有什么过节,闵梦余停了一瞬,回答得颇为认真,“巡抚大人过去与孟微冬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史大人接任应天巡抚并不久,过节谈不上。
若说交集,也只有一桩是扯得上关系的。”
青棠侧头,“哪一桩?”
时光悄悄的过,转眼间,冬月就过去了。
腊月来临,腊月初八,就是孟府的吉日。
范明瑰在家里求了又求,说想去南京城见识孟大都督娶亲的风光,范夫人不同意,说待嫁女子规矩为要,不可乱跑。
这一次,又是范大人心软了,爱女即将远嫁北京城,他自己则在苏州,一家人从此山长水远,女儿一嫁,又不知几时才能相见了。
范明瑰也不是多想去欣赏那浩浩汤汤的嫁妆,她快要出嫁,心中忐忑,想寻个理由出门避开心中难解的心事罢了。
而后军大都督孟微冬要办婚礼,这是继永乐帝薨国丧之后的第一喜事,人们口耳相传,几乎忘记了孟大都督并非大婚,而是纳妾。
范明瑰捧来几件新衣裳,说是范夫人给明瑰压箱底的,见那花色漂亮,顺手给青棠也做了几套。
伶俐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石榴瞧见,赶紧去帮忙,伶俐道:“我家姑娘说想到贵府小住几日,还望霍大姑娘收留。”
石榴抿着嘴笑,青棠瞧伶俐一眼,“伶俐这是学了谁?”
范明瑰撑着头,说:“怎么,还不兴人家自己开窍?”
青棠摇头,“若说开窍,她也开得太晚了些。”
范明瑰瞧着伶俐,“霍姑娘说你蠢笨,你听见没?”
青棠道:“那是你说的。”
两个姑娘这头在打嘴巴仗,那头两个丫头已经把东西都摊开了,范明瑰拉着霍青棠,“你看,这斗篷漂亮吧,我娘拿这料子回来的时候,我就说适合你。”
石榴也点头附和,“姑娘,这个好看,姑娘穿这个颜色最好看。”
这是一件绯红色的缂丝斗篷,斗篷的毛边儿是淡到泛白的轻粉色,细细一看,也不尽然是粉白色,里头还隐了些许金丝,阳光一招,金色立见。
斗篷的肩部有细细密密的赤金打的小花,小花儿形态各异,连在一处成了一圈滚边,石榴拿起来仔细一看,提高声音道:“这里头有石榴花!”
伶俐点头,“里头有牡丹萱草、杜鹃月季,还掺了几朵石榴花,我家夫人说了,石榴取多子多福之意,希望霍家姑娘婚事顺利,将来嫁进好人家。”
范明瑰要出嫁,范夫人竟也给霍青棠做了寓意婚嫁的衣裳,青棠将斗篷搁下,说:“收好。”
石榴道:“姑娘,这衣裳是应季的,你不穿吗?”
明瑰也瞧过来,“明年就过季了,现在就能穿啊。”
“这衣裳我很喜欢,明瑰,替我多谢你娘。”
青棠先道了谢,范明瑰摇头,“是我要多谢你,若不是你......”
见范明瑰又要提起旧事,青棠笑一笑,想劝她几句,谁料范明瑰突然想起什么来,她说:“马车里还有一件,方才忘记拿下来了,伶俐你去拿。”
石榴忙道:“我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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