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点累。
这时,手上拿着药从另一头拐过来的叶骞泽动作比她更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将叶太太从叶秉文的掌握中拖开。
“你走开。”
叶秉文呼吸急促,还想摆出做叔叔的尊严。
叶骞泽挡在继母身前,用力将叶秉文往后推了一把,“滚!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回答他的是重重一拳。
叶骞泽避闪不及,一个趔趄,身子倒向一侧,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他们都还穿着白天工作的正装,衣冠楚楚,几个小时之前还称得上风度翩翩,可是现在扭在一起却如同困兽,除了打倒对方,别的什么都不顾了。
向远甚至不愿意走上前去劝解,她一把搀起失去支撑后犹如破玩偶般仰倒的叶太太,对着那酣斗的两人怒声道:“打吧打吧,让整个医院的人都来看,最好到叶董病床前去表演,让他来说你们谁更厉害!”
扭打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两人摇摇晃晃地分开,脸上都挂着彩,看来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此时,向远已经几乎撑不住瘫倒的叶太太,两个男人仿佛才惊醒似的冲上来扶。
之前在嫂子面前表情狰狞,犹如噬人般的叶秉文抢得先机,叶太太在他的臂弯里,双唇哆嗦着,似乎想表达些什么,却语不成声。
“你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叶秉文的倨傲和强悍荡然无存,如同一个软弱的孩子在聆听神迹。
叶太太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一个字,叶秉文屏住呼吸,却只听见她说:“滚。”
有片刻,谁都没有出声,叶太太临近涣散的眼神里全是无声的哀求。
叶秉文反应过来,用力地搓了一把脸,向远发现他红了眼眶,“我滚,好,我滚。”
在医院召来急救车毕竟是容易的,叶秉文走后,向远和叶骞泽片刻不敢耽误地跟随到急诊室,然后便是漫长的各项检查。
向远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走到他们面前。
“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她儿子。
医生,我继母几天前已经来做过检查,今天就是特意来拿检查报告,顺便复诊的……”
“我知道,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好吗?”
通常医生的欲言又止就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叶骞泽白了脸,跟着医生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向远一眼。
向远体会得到他的不安,见医生没有异议,也就跟进了办公室。
请他们二人坐定之后,医生找出了一个资料袋,从里面抽出检查报告推到他们面前,“我们证实你继母患的是晚期肠癌。”
这个结果坏得出乎了向远的意料,见叶骞泽毫无反应,明知残忍,她还是替他问了一句:“医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通常这种情况我们建议患者化疗,但是肠癌的化疗过程会相当辛苦。”
“那能有几成把握?”
“在医学上,没有几成把握之说,我们觉得更科学的说法是化疗后的存活年限。”
“如果化疗结果理想,她还能有多长时间。”
“乐观地来看,多则五年,少则一年,视病人的身体情况而定。”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向远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叶骞泽已经满脸泪痕。
向远谢过医生,拿了叶太太的检查报告,走回叶骞泽身边,低声说:“骞泽,我们走。”
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向远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地执起他垂放在腿侧的手,“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拽着他的手被他的手指紧扣住,一直到两人坐在候诊处的塑料座椅上,叶骞泽也没有松开向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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