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守义道:“礼部的事我也脱不开身。”
庄颜道:“父亲去吃晚宴就是了,舅舅也乐意等的。”
黄不羁才不想等庄守义,但庄颜还是希望家里人和和睦睦,母亲心情顺畅。
看了女儿一眼,庄守义道:“你母亲怀有身孕,以后自己在碧泉居吃饭,少打扰你母亲。”
庄颜的心凉了一截,还是面色平静地答应了。
黄氏也再不多说,对庄守义却生了几分怨气。
其实她这个丈夫应该算是很好了,不纳妾,也不粗鲁,虽说两人还不到伉俪情深的地步,但她真的很满足,可庄守义这样轻慢自己的弟弟,到底意难平。
饭罢,庄颜着人去厨房吩咐了一声,以后她的饭就直接送到碧泉居了。
*
六月中旬,热浪不减,树上的蝉鸣声越来越大,吵得庄颜睡不着,晴儿正送水进来,她吩咐道:“去喊两个丫鬟婆子把蝉粘一粘。”
放下茶杯,晴儿道:“莲儿姐姐已经吩咐人去做了。”
点了点头,庄颜道:“什么时辰了?”
晴儿答不上来,兰儿看过更漏,上前一步道:“未时过半了。”
都未时过半了,不知道父亲走了没有,庄颜又重新躺下,蝉鸣声渐弱,她才睡着了一会儿。
等她起来重新梳洗一番,时候也不早了,便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常喜堂。
常喜堂里,黄氏正坐在廊下黄花梨绣架前,旁边的竹编笸箩里放着剪刀、各色彩线、碎锦帛等物。
见女儿来了,放下针线道:“睡了起来的?”
“嗯,才睡好。
母亲绣的什么?”
庄颜低头去看。
“是连年有余三角纹,你父亲喜欢,想来你弟弟也会喜欢,先给他绣着。”
黄氏绣的是蜀绣里的花纹。
庄颜也给没出世的孩子做了套衣裳,是湘江幽竹纹,湘绣里的花样子。
希望他将来如竹子一般挺拔,虚心。
黄氏重新拿起针线刺绣。
大丫鬟素月端了个锦杌来,庄颜坐下道:“母亲,小舅生辰您去不去?”
刚拿起的针线又停了下来,黄氏盯着绣面呆呆道:“你父亲多重视这个孩子,你也知道的,容不得一点闪失,他身旁的长青姑娘一天要来问我好几次吃穿住,你小舅又是那个性子,老爷他……不让我去。”
听到母亲声音里的哽咽,庄颜安慰道:“外祖父和小舅能理解您的,我一定把您的祝福带到。”
黄氏吸了吸鼻子,两滴热泪落在绣面上。
其实她不是伤心见不到父母亲,只是觉得自己在家里一句话都说不上,只能送些冷冰冰的死物去黄家,有点对不起父母罢了。
松霞从次间里端着青花白瓷小碗过来,里面盛着十几粒饱满的梅子。
见黄氏收了眼泪,庄颜接过梅子,尝了一个道:“母亲,忒酸,您吃吗?”
黄氏又笑得灿烂,拈了一颗放进嘴里,道:“我爱吃。”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撒娇的意味。
庄颜自然明白母亲高兴什么,酸儿辣女,这一胎肯定是男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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