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果然不同于宁县的那些戏园子,装饰得极为雅致,淡蓝、浅绿、嫩粉,完全不像宁县的戏园子,以浓烈色彩为主,唱的曲目也有很大不同,京城吟的是咿咿呀呀的小桥流水,宁县唱的是嘿嘿哈哈的大江东去。
南风自然是习惯了喜气洋洋的大江东去,不过偶尔体验一下小桥流水,也是不错的。
找了个僻静的位子,南风看中了位子一侧的幕帘,万一碰到熟人,还可以躲在帘后。
畅春园配有茶点,不过白天不单点,只有套餐,南风选了中间一档的,八钱银子,自然比宁县的戏园贵了许多,不过看看身旁婷婷袅袅的侍女,笑容亲切,想想宁县的戏园里只有一脸猥琐的小厮,或是大嗓门的胖大婶,心理立刻就平衡了。
南风点的是碧螺春,茶汤清澈,香气浓郁,倒是担得起这八钱银子,点心小巧可爱,味道居然有些惊艳,就是量太小,一盘两个,南风很快就吃完了,砸吧着嘴,只觉得意犹未尽。
南风又喝了两壶茶,听了会儿曲,京城的曲有着京城的味儿,加之隔得远,南风听得不甚清楚,也不知道咿咿呀呀唱的是啥,不过茶和点心还是不错的,南风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是时候回去了,她伸手去袖子里拿荷包,才发现坏了。
南风出来的时候,为了隐蔽,脱下官服换了身常服,然而走得匆忙,忘了将荷包取出,她根本没钱付账。
南风四下里看了看,希望能找到一个熟人,被同僚发现自己翘班,总比看霸王戏被打出去要体面得多。
想想自己刚才还生怕看到熟人,现在却巴不得看到熟人,人生总是充满了反转啊。
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个熟人,本来嘛,她刚到京城,就算大理寺同僚,也没认识几个,怎么能大白天在这个戏园子里找到熟人呢?南风很快放弃了希望,坐下来开始盘算,是偷偷溜走呢,还是老老实实告知忘了带钱包,这种高规格的戏园子,虽然不会将自己揍一顿或是扣下来洗碗,但势必要将自己的真实信息告知对方,总归不是好事情。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就在南风抓耳挠腮之际,忽然发现不远处突然骚动起来,身旁一对一服侍的侍女,也频频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张望,且一脸喜色。
南风最喜欢看热闹,虽然此刻没什么看热闹的心情,不过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望了过去,一看之下,却是喜出望外,居然是谢樾。
谢樾的衣服延续着他惯常的审美,繁杂又浓烈,若在平时南风一定要刻薄地说一句这审美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此刻,南风觉得再帅气不过了。
她想也没想,就朝谢樾的方向冲了过去,却不想一直在身旁小心服伺的侍女拉住了她:“没用的,谢公子眼光可高了,看不上你的。”
侍女上下打量着南风,南风虽然穿着男装,但身段、脸盘一看就是姑娘,她有些鄙夷地看着南风:“畅春园每天都有大姑娘朝谢公子身上扑,比台上的戏还精彩呢,姑娘如果一定要去——”
侍女松开了手,掩嘴窃笑:“我是不拦着的,就当再看一出戏就是了。”
“千万别拦我——”
南风冲侍女咧嘴一笑:“你想拦也拦不住”
,说完纵身一跃,三下两下就冲到了谢樾面前。
侍女说的只怕是真的,见到一个人扑过来,谢樾云淡风轻,看也不看南风,只挥了挥手,立时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上前拦住了南风,将她隔在谢樾一丈之外。
而那些侍女,也全无慌乱之色,泡茶的泡茶,上点心的上点心,婷婷袅袅,如弱柳扶风,好看得紧。
南风连忙提高了嗓门:“谢护卫,是我,是我。”
谢樾迟疑了一下,终是转过脸来,见是南风,很快又转过脸去,冲护卫再次挥了挥手,护卫虎着脸上前一步:“姑娘,我们公子说不认识你,你赶快走吧,再不走,我可就动手了。”
这小子,居然敢装不认识自己,南风气得想骂娘,但还等着向他借银子呢,只能涎着脸,凑不上去,隔得老远,声音也不敢放开:“谢护卫,别忘了你的考评在我这呢——”
按理说,谢樾这种富家公子,是不在乎什么考评的,但南风发现,虽然谢樾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早晚必到衙署点卯的,看来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这份差事。
南风也是猜测,并无太大的把握,没想到谢樾听了后,又冲护卫挥了挥手,这一次,护卫闪开了身子,南风连忙小跑着冲到了谢樾身边。
谢樾的脸色极不好看,瞪着南风:“夏大人,你不在衙署跑来畅春园,别告诉我你是来公干?”
南风无视谢樾的臭脸,笑眯眯地:“猜对了,你好聪明哦,我就是来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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