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厂长,您等等”
苏樱桃张国走路一蹦一跳的,从屋子里拿了一双袜垫儿出来,递给了他“你的脚是不是有冻疮,这双鞋垫子是我给博士做的,您垫在鞋子里头试试呢”
张国接过袜垫,摸着特别的厚,而且这么冷的天气,拿在手里居然烧得慌,这人粗枝大叶,大大咧咧,也没细想,拿着袜垫子就出门了。
而在脚上垫了一段时间后,张国就发现,这双袜垫子简直暖和的烧脚。
不过,脚暖治不好张国心头的焦躁和烦躁。
厂里去年秋天备的煤,等到开库的时候,只剩下一半,而机械厂的生产离不开煤炭供应,更何况冬天的家属区取暖又是一大笔。
煤在库房里不翼而飞,库房的钥匙在他手上,除了他,没人能单独打开库房。
所以,这个过年,张国过的非常难,全厂区家属们的煤炭供应集体减半,而他自己家里,索性彻底不烧煤了,把所有的煤送给了博士。
他家属段大嫂人倒是很体贴,毕竟是丈夫自己捅了篓子,现在领导层悄悄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她于是下了班就出门扫树叶子来烧,这才算能熬过一个严酷的冬天。
俩口子夜里并肩缩在床上,把孩子们夹在中间,张国就给孩子们讲故事,讲他爸那一辈人在厂里当劳工时的故事,再讲他们在机械厂这片土地上,一次次酝酿的反攻,并且是如何把日本人给赶走的。
缅怀先烈,想想先烈们更糟糕的生活环境,孩子们不也就不觉得冷,不觉得饿啦
过完年就开春了,春天一到,小学也要正式开学了,而汤姆和珍妮俩,苏樱桃给报的都是一年级,这个冬天,她抽空把上学期的课本给补了,又一直督促他们练字儿,就以她来估量,这俩孩子在一年级就随便学学,成绩都得在前面。
苏樱桃领来了俩孩子的,正在给孩子包皮,邓博士进门了。
关于他是从哪儿搞到的金瓶梅,苏樱桃并不知道,只知道他借到以后,本来是端端正正在餐桌上了,了一会儿,把合上,并且怒冲冲的出门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拿着折了回来。
从那往后,她再也没见过那本。
反而,最近他翻家里的挂历翻的很勤,苏樱桃原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直到前两天替他收拾台面,发现他生活日记里写的那行字,才大概明白这人是掐着点儿,算着两年后呢。
这个除了鼓捣点生活用品,并不愿意在感情问题上投入太多精力的博士,估计在国没少玩儿过花花世界,但苏樱桃觉得,他肯定没把丢掉,要不然不会这么勤的翻挂历。
“对了,俩孩子该有他们的中文名了吧,咱们不能就这么一直汤姆,珍妮的叫着,要不然进了学校,会给人欺负的。”
苏樱桃忍着笑说。
春天了,她只穿了一个外头有罩布的貂皮小马甲,这一个冬天养的好,苏樱桃自觉自己身材都玲珑窈窕了许多,偶尔她回头,就会见邓博士盯着她的背影出神,她倒要,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能一天一页,真正翻上七百页之后再来找她。
而且,还是那么公事公办,简直是找打的语气。
“名字我要叫二拴,因为现在厂里最厉害的孩子就叫二拴,全厂的孩子都怕他。”
汤姆举起手说。
珍妮则小声说“我要叫翠花,因为张迈跃最好的朋友就叫翠花,我想跟张迈跃做朋友。”
邓昆仑坐到了餐桌旁,眉心簇在一起,顿了很久才说“汤姆的名字叫长城,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时滔滔。
这是他父亲给他起的名字,珍妮就叫邓珍吧,她的父母还没有给她起过名字就去世了。”
苏樱桃于是端端正正,在汤姆的皮上写了邓长城三个字。
她隐约记得梦里,汤姆的中文名也叫长城。
而当他终于把秦工从邓博士手里争走,报纸上的标题是莽昆仑不抵邓长城,拱手秦工,赠与美夷。
引用的,也是伟人的诗,还是那首著名的念奴娇昆仑
也不知道邓昆仑自己到那篇报道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嫂子,你来给俩孩子报名啦”
孙紧在小学门口迎上苏樱桃,今天起来,简直兴高采烈。
“你怎么在这儿”
苏樱桃这丫头穿了一件崭新的素布棉袄,一下子像是长大了一样,于是问。
“咱们厂里不是招老师,有一个空缺名额,我是厂里的子弟,经过考试,我考进来啦。”
孙紧笑着说。
“那我得恭喜你,你能在小学当老师,汤姆和珍妮我就交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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