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开始于一场噩耗,还没等到阿比盖尔的两只脚都踏进屋子里,前线就传来了保罗·贾斯汀不幸死在西线战场的消息。
现在,去年所有送往欧洲大陆的,来自戈德里克山谷的小伙子都死了。
村子里几乎所有的妇女都提着水果,面包前去安慰在儿子房间里哭成泪人的贾斯汀夫人。
而她的小儿子——这个家里唯一的男性站在屋子外面,用来接待或是热心或是八卦消息的村民。
他低头盯着地面,脸上还带着一种傻乎乎的、还没有脱去稚气的表情,双手背在身后,用左脚摆弄着地上的小石子。
一双沾着泥土的布鞋停在他面前。
“抱歉,今天我们不接待客人了。”
贾斯汀抬起头,看到一个手里捧着鲜花的女孩。
“请问您把这束花送给贾斯汀夫人吗,我叫阿比盖尔·邓布利多,保罗先生之前辅导过我功课。”
阿比盖尔平静地说。
“邓布利多?”
贾斯汀脑子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哦,是那个脾气又差又古怪的老山羊家的女孩?他挑剔地看了看几眼阿比盖尔,最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抱歉,我们家今天不接客,也不收礼物,劳驾——不然你看。”
贾斯汀打开房屋门对着里面大喊道:“妈妈,有人来送花了!”
很快,从屋子里传来一阵噔噔噔急促的下楼声,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张苍老的,布满泪痕的脸从门缝中挤出来:“送什么花?把你的臭花、臭东西拿开!
我的儿子还没死呢——他一定——他一定还活着——”
那张脸因为痛苦和绝望扭曲了,失去儿子的痛苦在这个平时温柔体贴的妇人胸腔中变成了一团炽热燃烧的火,恨意滋滋作响。
很快,贾斯汀夫人把自己的怒火调转了枪头,对着自己的小儿子大喊道:“你,是怎么做的——都说了,把这些人都给我,扔开——”
贾斯汀皱起眉头,转身向院子外面走去,但是他的手被贾斯汀夫人拉住了:“别去,孩子,别出去,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
女人的表情此刻又变得柔和,充满着哀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跪倒在地上,用双手拉住儿子的手。
贾斯汀夫人精神失常了。
贾斯汀耸了耸肩,对着一边围观的阿比盖尔说:“看吧,就是这么麻烦。”
他的声音里全是疲惫,一个星期前失去兄长的悲伤很快就被崩溃的母亲,绝望的现实给冲刷的一干二净。
贾斯汀低声抱住蜷缩在地上哭泣的母亲,手指轻柔地穿过她的发丝,像是安慰一个受到惊吓的孩童说道:“哦,妈妈,没关系的。
我还在这里呢,小贾斯汀一直陪着你,我只是想出门看看安德鲁斯先生有没有来。”
最终,他扶着自己的母亲站起来,贾斯汀夫人像来的时候那样走进黑漆漆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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