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把我当囚徒吗”
杜皇后怒斥程为一,“这是圣人的意思吗他是要废了我吗”
说到“废”
字,杜皇后心如刀绞。
程为一依旧恭敬“回娘娘的话,圣人自有安排,非奴婢所敢揣测,请娘娘移步。”
杜皇后心道,我绝不能求饶,不能失了尊严。
她扶着轿门慢慢抬动双腿下轿,她的脚步有些虚,身边再没有人抢着递上手臂供她扶握。
皇后的裙摆拖地极长,轿子很小,进轿子时委委屈屈地窝在里面、缠作一堆,杜皇后移步下来时极不适应地被长长的裙摆缠住了,整个人跌往一边。
程为一伸出手来将她扶住“娘娘,当心脚下。”
就势将杜皇后搀进了秘狱里。
囚室是已经安排好的,狱吏在前面引路“就是这儿了,先头凌庶人就住这一间。”
门还是那扇门,狱吏开了锁,将门板一推。
这里算是优待的,比之一般的囚室在栅栏后的一览无余,这里四面有墙、头上有顶,正南开个一尺见方的窗。
里面很暗,杜皇后闭了一下眼睛才慢慢适应。
她就是住在这里吗
凌贤妃居住时朽坏的帐幔已经扯去,四面光秃秃的,露出灰扑扑的墙面,以及墙上还没铲净的褐色字迹。
桌椅的棱角被锯掉了,新锯出来的截面露出杂木料天然的纹理。
衣柜被去了门,那面照不出人样的镜子还反扣在妆台上。
榻上的被褥不是凌贤妃裹过的,那一套已经被血污了不能用了。
狱吏从别间囚室又拿了一套,大约是经了每天正午短暂日光的洗礼,比凌贤妃的那一套显得略蓬松一点。
一切都是那么的潦草而凄凉。
杜皇后环视四周,硬硬地挺着脖子,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很好,我就住在这里”
程为一躬身道“如此,奴婢便告退了。
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圣人吗”
杜皇后往四脚虫蛀鼠噬的榻上一坐,硬是坐出了昭阳殿的风范来“我已经在这里了,圣人还想听我说什么吗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还用我再说吗想听我说杜家谋逆吗我绝不你告诉他我不会死也绝不会讨饶我会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忘却了一直以来的教养,忘记了刚才下的决心。
“我倒要看看,是圣人杀妻,还是太子弑母”
杜皇后几近疯狂地咆哮,“做皇后是没有好下场的,在我之前如此,在我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早夭、横死、无子、废黜、孤寂一生,就是皇后的宿命忍辱含垢也换不来苟且偷安嫁与帝王,是前世造了孽,今生还债来了”
程为一不为所动,慢慢将她的话记下了,劝道“娘娘少歇,奴婢告退。”
“吱呀”
一声,两厚板门关上了,狱吏落了锁。
程为一道“伺候好娘娘。”
狱吏弓着腰“您放心,这里的碗盘都已经换成木头的了。
小的回头就叫人伺候娘娘去了簪子,衣带,保管里头一根针也不剩下。”
“找个宫女,贴身伺候。”
“是。”
程为一自秘狱出来便往两仪殿去将杜皇后所言上报,崔颖也毫不耽搁地开工了。
杜云被他父亲捆起来送到宫里来请罪,省却了周明都抓捕他们的功夫。
两人还云里雾里,以为驸马杀了一个录事或许会受罚,但也不至于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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