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文武大臣,明眼的都看得出皇上这是准备渐渐放权,将事关江山社稷的大权都交给年轻有为的太子。
因为沈瀚之已经远离朝堂,人们也就暂时将太子之母那段韵事抛之脑后,权当做是后宫争斗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太子离京不到半个月,素来康健的皇上,忽然生起了病来,身子疲乏,食欲不振,神色恍惚,偏偏太医院的太医们换了几波来把脉问诊,也没诊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些补气养神的药先养着。
然而到了后来,皇上竟是越来越贪睡,每日常常一睡,就是七八个时辰,醒着时也是迷迷糊糊,连早朝也只得免了。
皇上重病,太子又离京,朝中诸事都靠着内阁几位重臣。
眼见着皇上的病没个头绪,太医院的医正们诊断不出,生生担起了酒囊饭袋的名声。
本来身子也不好的太后,只得病急乱投医,请来了皇家寺庙里的秃瓢大师,那大师一算,说皇上是中了邪气,最好先办喜事冲冲邪,再慢慢诊断调理。
如今宫里也没甚喜事可办,太后同皇后一合计,便将皇上的生辰提前了一个月。
景平帝并不算骄奢淫逸的君主,往常生辰,多是一切从简。
但如今他卧病在床,这些事就全权由后宫之主操办。
为了冲掉邪气,皇后自是要大肆操办,半点不敢马虎,前几日就搭棚建阁,张灯结彩。
宫中要大设筵席,除了文武百官,品级高的勋贵女子和命妇,都在宫中宴请之列,伶俜身为乡君,自然也收到了宫里送来的帖子。
寿宴当晚,全城宵禁,唯宫中灯火通明,笙歌并作。
皇上同百官筵席在前庭大殿,皇后则挟内外命妇在中宫。
伶俜已经好几日没见过苏冥,只知他们抓了沈瀚之,而齐王约莫要在今晚宫变,却对内情细节一无所知。
今日入了宫,虽则美酒佳肴无不唇齿留香,管乐丝弦无不绕梁三日,但她心里却一直有些惶惶不安,尤其是知道苏冥也入了宫,却无法见到,更是心中没个底。
中宫宴厅中,太后和皇后坐在中间,左右两侧是陈贵妃李贵妃及品级依次往下的嫔妃,然后便是外命妇和世家有诰封的女子。
伶俜坐在几个郡主乡君之后,并不打眼。
她一直悄悄注视着前头的皇后和陈贵妃,舞乐正酣时,忽然一个小内侍匆匆走到陈贵妃旁边跪下,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陈贵妃雍容的脸上,闻言表情大变,然后又起身走到皇后身旁,躬身凑到她脸侧耳语了片刻。
皇后同样神色大变,赶紧掩嘴倾身到太后旁边说了两句。
“大胆!”
太后一声怒喝,正在弹琴跳舞的优伶吓得乱了步骤,皇后挥挥手示意人下去。
宴厅里的女人们一头雾水,也不敢多言。
只见太后一双苍老的目光,朝李贵妃怒目而视:“李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李贵妃先是一愣,又赶紧走上前跪下:“臣妾不知做错何事惹怒了太后,还望太后明言。”
太后哼了一声,又咳嗽了两下,皇后见状赶紧帮她顺气。
须臾之后,太后又才喘着气道:“让人把从李贵妃宫里发现的腌臜东西带上来!”
看到李贵妃表情微变,皇后和陈贵妃都得意地勾了勾唇。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并着两个宫婢唯唯诺诺上前,前面那诚惶诚恐的内侍手中抱着一个半尺来长的桐木人偶,走到太后和皇后跟前跪下后,双手呈上:“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小的奉命搜查各位嫔妃寝宫,这是从李贵妃宫里暗墙里搜出来的东西。
上面写着万岁爷的生辰八字。
小的不敢怠慢,赶紧呈上给两位娘娘过目。”
李贵妃看了眼那木偶,心里一阵紧张,不由得虚张声势喝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栽赃陷害。”
然后又朝太后连连磕头,“太后,你千万要相信臣妾,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弄这些巫蛊之术陷害陛下。
再说了,如今臣妾深得陛下眷宠,玥儿又是太子,臣妾实无陷害陛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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