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贾赦同高先生详谈,在犹豫不决间,他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祖父和老爷那边只怕不肯,毕竟薛家未曾损害过我家的利益。
我也只是防着薛家,毕竟这里头水太深。”
虽然将这个弟子收入门下没多久,无笙却颇为了解,难得见他患得患失,便笑着开解道“你担忧的太早了,未见得他薛家就没有二心。
只怕这里头的东西,你也未必就一清二楚,静观其变就是。”
经高先生这么一点拨,贾赦豁然开朗,“倒是学生魔怔了,先生一语中的,该着急可不是我。”
无笙笑笑。
这就是上赶着收人家为弟子原因,一点就透,敞亮。
一场谈话下来,贾赦已经胸有成竹。
在拜师礼的前一日,他应邀而至。
薛鹏曾把此事告知薛家主,薛家主将薛鹏好生训了一顿。
时至今日,薛家早已不复往昔,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
他的本意不过是希望儿子同他一般,和三家的继承人打好关系,最好是年少时培养出来的情谊。
往日贾家在京城没什么机会,这会送上门还往外推,那真是天理不容。
少年人总有自己的骄傲,薛鹏在金陵不说一呼百应,却也无需讨好任何人。
往日他呼朋唤友,折节相交不过是家训,认真说起来,谁又敢不卖面子给他。
何时他也需如一般的商贾,像那些狗腿子一样眼巴巴的去巴结旁人。
可世情容不得他任性,薛家终究是商贾,遇上了贾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他就得把脸面抛诸脑后。
在薛家主三令五申之下,薛鹏最后一点不服气也被压在了心里。
宴会的地点不同于饕餮楼这样客似云来的地方,而是在以清静而闻名麒麟街,这一条街上皆是青砖小院,里头经营的或肆,或棋社,总之,这是每个读人都向往的地方。
贾赦车驾到了街口,带着几个仆从徒步行走,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院内一颗枣树,生机勃勃的在墙外依然能一窥究竟。
薛鹏亲自盯着仆下摆放瓷器,听的下人来报,两手一抹,展了展衣裳,步履匆匆赶至院门前,作揖道“让贾公子久等,失礼了,快请进。”
“薛公子太客气了。”
贾赦又不是摆谱而来,两人差不多的年纪,礼数太多反而不像话。
而且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老妖怪,再矫情就真的是欺负小孩子了。
接连被推了几次帖子,薛鹏都快绝望了,直觉荣国府的嫡长孙是个不好相与的。
今日私宴是意外之喜,他绷紧了皮子生怕把人家再得罪了,却没想人家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叫他仿佛一拳打在空气上,无从下手,“也不知道贾公子喜欢什么口,听说京里的风味和金陵很是不同。”
“客随主便,薛公子有话直说。”
贾赦随着薛鹏一同进入屋子,随意扫视了两眼。
薛鹏还没见过如此直接切入主题的,他顿了一下,招呼下人上菜,走近贾赦道“上次是我孟浪了。”
贾赦捧起百宝架上的哥窑十八瓣葵花笔洗,两手转换了许久,直到薛鹏开始怀疑自己又说错话的时候,他才道“过去的事儿,不必放在心上。”
薛鹏心里松了口气,只觉的这位主真难伺候,“贾公子喜欢这个,回头就送到你府上。”
“不必,我家也有一个,”
贾赦挪步至桌前,一桌子山珍海味,薛家豪富果然不假,“薛公子有心了。”
“能入的公子眼,是某的荣幸。”
薛鹏笑道,招呼贾赦入席,“尝尝这道佛跳墙可还入口。”
贾赦不动声色,薛家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他喝了口汤,不可置否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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