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胳膊肘儿拐了钱元宝一下,她抬下巴示意,“到时候,你相中什么,我掏钱给你买,不告诉你舅!”
钱元宝年纪小,他做差的工钱——包括打赏都是让陈大郎收着给家里,手里只落下些零碎大子儿,听姚千枝要给他‘买买买’,怎么会不高兴?“小丫头片子就是爱热闹,本来大热天不想动,不过……你都这么求了,那行吧!”
抹了抹嘴上的黑灰,他眉开眼笑的,嘴里却仿佛勉强。
“那谢谢元宝哥体贴我了。”
姚千枝也不挑剔,抱着拳道谢,两人做贼似的悄声从驿站大门溜出去,一边打听一边走,很快来到集市上。
小县城里的集市能有多热闹?无非就是个空场子聚满了四里八乡的人,买卖之流亦多是粮食时蔬,要搁往常,在燕京混惯了的钱元宝连眼角儿都不带夹这地方一下的,可如今嘛……既然白给花钱,菜叶子看着都新鲜不少。
钻进个卖山珍的摊位前,他伸手就去抓松子,吃的满嘴流油,又挑了糖人,买了卤肉……姚千枝都二话不说,跟在他身后付钱,逛了好半天,待他心满意足后,姚千枝才开口,“元宝哥,你跟我往前去去,帮我买点东西呗?”
“帮你买东西?你要买啥啊?”
钱元宝把大凤凰糖人咬的‘嘎吱嘎吱’,甜的眉开眼笑,格外好说话。
“我想买几匹骡子代步,你看看咱们这才走了半个来月,我都成什么样儿了?在这么腿儿着走下去,我可是熬不住了!”
姚千枝摊了摊手,又看了眼钱元宝,“更何况,别说我了,你也累吧?我多买几匹骡子,把你和你舅的都带出来,到时候,省了咱们脚力啊!”
押刑官是不用杠枷,可照样步行上千里,日夜赶紧,终归还是累的。
“买骡子?你们姚家还有银子啊?”
竟然没让我舅他们掏光了?钱元宝表情惊讶。
押刑官——专管流放人员,一年四季的在外奔波,跋山涉水,时不时还能遇上个土匪贼山之类,那日子不比犯官好过,月钱又不多,自然要想办法‘创收’。
扒犯官的皮——这是最基本的做法。
事实上,除了藏在最隐避地方的应急东西之外,姚家那点东西,早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让以陈大郎为的押刑官们连要带抢的掏光了。
如今,姚千枝表示还有银子买骡——那可不是几个大钱儿的零食儿能比得,怎么能让钱元宝不吃惊?
“我还藏着一块玉坠呢,是我周岁的时候外祖父送的,大前儿在通译府的时候,让我当给驿站的马驿头儿了!”
姚千枝随口应对他。
玉坠——她是有的,据古代小妞儿的记忆,那玩意儿最少值三百两,她哪舍得便宜卖出去?早早藏在肚兜里了,根本不可能拿出来。
如今,她买骡子想花费的,是古代小妞儿的‘私房’,就是年节时收的那袋金豆子!
三钱一个,她数过那一袋有二十三个,共是六两九钱。
一两金十两银,买骡子是够了。
“你到是真会藏,不过也是我叔和善,一般押官儿押犯人,狠点的到了背人地儿,无论男女先扒光了,什么都藏不下!”
钱元宝到没有想抢的意思。
做押刑官是有规矩的,凡事留些底线,不能把人逼到绝路。
像他们虽然有‘死亡名额’,可死的多了,他们照样有麻烦。
更别说,一般情况下,流放的犯人都是几家几户,肯定要比押刑官多上不少,但凡闹僵,人家下了狠心,真把他们杀了落草为寇,也不是没生过,“姚三儿,你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想买什么就买吧,到时候我跟我舅说!”
钱元宝拍了拍胸脯。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相信以姚小三儿的为人不会亏了他,而且,这半个月走下来,他也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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