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强自立性格硬的,给分了田地房屋,有崇明学堂出身的乡绅县役们在,到不怕她们活不了。
至于那些让胡人打服了,没独立能耐,已经彻底软了,或者孩子太小,自个儿真心没法活的……
姚千蔓思量了在思量,直接一杆子给支到了棉南城。
那里,耿思新研制出来的半自动纺织机,刚刚大规模生产出来,不拘是织布还是染色,都比往常手工的快十倍有余,既有如此度,棉花的种殖和采摘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且,半自动纺织机是得‘技术保密’的,女奴们无亲无故,算算真是在适合不过了。
没有娘家,不用照顾夫家,自顾自身,唯一的牵连就是孩子,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住在场里,不用回家,雇佣这些女奴们,比雇佣当地妇女方便多了。
把人塞到锦南城,交给孟央和郭五娘她们,此回内迁事件,就这般‘看似’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仿佛没掀起什么波澜,挺平顺的,然而……
暴风雨前的黑夜,总是宁静的,河清海晏下暗藏着狂涛骇浪。
棉南城里,不,应该说是整个泽州范围内,不知从何处刮起的一股妖风,风卷残云般,浩浩荡荡的就来了。
而这股风的名字,就叫:女四书!
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无穷无尽,无边无沿。
而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妇贞!
自古贤妇、三贞九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胳膊让外男碰一下都得砍了,更别说从关外内迁回来的那些女奴,和此回充州三县内外里被胡人糟蹋过的妇人了。
在女四书的范围里,她们简直就不该活在人世,早该在被俘时便自尽才是。
如今苟活下来,不说结芦悔改,洗刷身上污晦,竟然还敢抛头露面,走在阳光下,还牵着奸生野孩子,完全是恬不知耻,合该浸了猪笼……而纵容她们这般的姚家军,当然就是道行逆施,违背圣人言了!
如这股妖风所言:因这些失贞妇人,充、泽两州已经臭不可闻,不杀之,不足还他们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这些言论,看起来似乎是针对那些可怜妇人的,然而,如今的北方是姚千枝当政,姚家军中的高层……呃,还包括中层和低层,男女比例已经达到了恐怕的三、七开。
这会儿说甚‘女四书’,主要打击对象是谁,便可想而知了!
——
棉南城,崇明学堂,三楼。
端坐红木大案后,孟央用手揉着额角,眉心深深拧着。
窗外,嗡嗡叙叙的声音入耳,她嘴角紧紧抿着,面颊抽搐,一脸拼命忍耐的表情。
“近几日上街……那些妇人居然丝毫不避,真真有辱斯文……”
“不止是妇人,她们还牵着孩子,都是蓝眼睛黄头的,不堪入目啊。”
“姚大人竟能允许这样的人内迁,还收容下来了,真不知怎么想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胡人凶悍野蛮,怎能怪得那些妇人……她们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还诸多言语。”
“这是边关,哪有那么多讲究,都是受苦受难的可怜人,不说相助便算了,那么多风凉话,看看你们这副刻薄嘴脸,也配叫个读书人……”
“女人不抵国难,被外敌抓走了,男人不该自惭无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吗?怎么还能舔不知耻的说出这样的话,要脸不要脸?”
“你骂哪个?我又没牵着野孩子走在白日里,怎地不要脸了?”
叙叙杂杂,楼下的争吵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字字句句刻进孟央的耳膜。
“啊”
紧紧拧着眉头,在听见楼下有读书人开始置疑姚总督政令,而崇明学堂的学生跟他怼起来之后,孟央忍不住抓住头,用额头磕案面,哀叫起来,“我的天爷呀”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能不能上禀姚总督,把这些碎嘴的读书人们通通抓起来淹掉,然后送到草原当奴隶啊!
!
让他们尝尝活熬地狱中的感受,今日,便不会如此轻易断人生死了!
回想起这些天里,布满棉南城处各角落的闲言碎语,冷眼鄙夷,甚至偶有流行……孟央恨的牙根直痒痒,偏还不能使什么太强硬的手段,难免熬的头痛欲烈。
“孟夫子,您莫要太挂心,如今四处搅波浪的,基本都是徐州那边儿的士子,那些个什么女四书、烈女传之类的,同样都是他们带过来的,世子妃早便在查了,前儿特特邀请了几个闹的狠的见面,还让人家骂了一顿……”
她身旁,郭五娘温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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