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寒雨,透出初冬的冰冷。
芍药缩了缩单薄肩头,让婆子拎了灯笼,亲自去开了院门。
果然是三爷顾延臻回来了。
他一身酒气,脚步踉跄,司笺和另一个小厮司墨左右搀扶了他。
芍药忙迎了他们进屋子。
顾延臻喝醉了,神志不清。
宋盼儿也从暖笼里起身,让丫鬟给顾延臻端了浓茶,服侍他喝下,一边令丫鬟去打水洗漱,一边又令婆子去做些酸汤。
用水之后,宋盼儿亲自拿了块醒酒石给他含着。
顾延臻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高兴也不用喝这些酒。”
宋盼儿抱怨,“明日又该头疼,念不得书了。”
顾延臻却呵呵笑。
“……你不知我高兴什么!”
顾延臻舌头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很大,“刘家庄附近的庄子上,都给咱们瑾姐儿立了生祠,叫……叫什么顾七娘娘庙,初一十五都拜她……才建起来,那些庄稼人个个都说灵,头疼脑热拜一拜就好……”
他声音里满是兴奋。
宋盼儿微愣。
她没听说过。
继而,她紧紧攥住了顾延臻的胳膊,问:“是真的?”
目光里满是期待。
顾延臻就哈哈大笑,把妻子抱了起来,道:“当然!
咱们姑娘要千古留名了!”
从前,他一直以为,人这一生的最高成就,不过是封王拜相。
千古留名太难了,他也从来没奢望过。
可当他赴宴时,听宴上的胡泽逾和秦申四都说,刘家庄附近那十来个庄子,个个给顾瑾之立了生祠的时候,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只差热泪盈眶。
那些庄稼人把顾瑾之当成了救命的菩萨。
那一刻,他内心的喜悦是难以言喻的。
好似他自己做了什么丰功伟绩。
那种成就感带来的喜悦,远不是高官厚禄能媲美的。
所以,一向不胜酒力、也从来不愿意多喝的顾延臻,今晚喝醉了。
秦申四和胡泽逾敬他,他一杯也不推辞的全喝了。
回了家里,他的兴奋劲仍没有过去,当着满屋子丫鬟婆子,他就这么把宋盼儿高高举起来,宋盼儿脸刷得通红。
年轻夫妻的时候倒也没这么恩爱,如今反而……
她虽泼辣,却也面薄。
芍药就忙把满屋子人都遣了出去,替他们关了内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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