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时,自然不谈什么经世济国的大事,也没有家长里短的小事好叙,这十几年来,竟然还有话说,若莲觉得真是一项奇迹。
事实上,相对于张二爷等人,李子明是若莲最上心的人了。
直到现在若莲还记得李子明刚刚离开上海去海外读书的那些日子,最初的光阴,多少有一点不好过。
怎么说呢?虽然在心底十分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种什么关系,但李子明和别人,到底不同。
在终于要告别的那个下午,李子明来到她的院子,什么别话也没有说,只在浓荫中蝉鸣里,握紧了她的手。
没有任何承诺,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期许与展望,甚至,连“努力加餐饭”
之类的叮嘱都没有。
但是,就象一眼就看得出爱卿的那个客人在银杏树下那一刹那的真诚一样,若莲从李子明那里感觉到,这一刻,绝对绝对也是真的。
于是,那一刻也就相当相当的好。
好到哪怕只有这一刻,来这世上一遭,也不枉了。
对于别离,若莲一向比别人看得通透,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永远呢?纵是举案齐眉,也抵不过岁月流转,纵不生离,终会死别。
而这生离,发生在他们之间最好的这一刻,已经是上苍的眷顾。
当然,看得通透是一回事,真要接受和面对的时候往往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在那个晚上,别离前的最后一晚,张若莲和李子明欢爱到天明。
一次又一次,真真正正,抵死缠绵。
那是若莲此生最最失控的一个晚上。
啊,不,她并没有哭更没有一字抱怨。
只是,当曙色和鸡唱将窗纸染白,她一口咬在了李子明的肩头。
后,四目相投,久久。
然后,是漫长的,差不多七年光景。
在最初的半年里,日子真有一点不好过呢。
其实,现在回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夜有些长,有时候会无端端走神,有时候,会——想。
想。
那是一种细细碎碎的想念,想到的时候会笑,然后,是无尽的寂寥。
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信来,有时候仍然免不了有一点不切实际的盼望。
在听到他所在的国家的名字的时候,会觉得亲切。
在有人说到某条街或者某个馆子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一点点雀跃——那是他住过的街那是他在上海时常下的馆子。
甚至,在有客人姓李或者名字里有个子或者明都会觉得亲切。
如此种种,说不出是好还是坏。
那绝不仅仅是苦涩,也谈不上什么痛彻心肺之类,相反,大多数时候是快活的,仿佛,他还在。
当然,也绝不能自虐地说这是什么好。
毕竟绝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