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到黑袍人的表情,但通过对对方行为的暗查,他便知道这人多半不简单,想要将其快解决掉,及早回到陛下的身边,那是很难办到的。
谢玄死死攥着拳头,强迫着将杀意收敛,欲转身赶回去。
“真不知你究竟是痴情还是愚蠢,她屡次三番的伤害你,接二连三的戏弄你,将你伤得遍体鳞伤,还有切肤之痛,你都忘了?
“两三句甜言蜜语就哄得你回心转意,哄得你将过往的仇恨尽数揭过,谢玄,你还真是……下贱得很!”
谢玄的脚生了根似的长在地上,连向前移动分毫都做不到。
黑袍人的话,无疑将他最无法面对过往暴于阳光之下,将他千疮百孔却又小心翼翼缝好的心残忍的剖开。
他已经都要忘了,或者说他习惯了自欺欺人,他只愿守在现在这个陛下的身边,如将要渴死的鱼诚挚的企盼她少有的温柔。
“怎么,我可是说错了,还是你希望我说错了?
“谢玄啊,你真是可怜到令人愤怒,犯贱到令人恶心,她早不已不是曾经的凤瑾了,而是狠辣无情、心机深沉的暴君。
“你莫非还期望着她真心待你,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这般对你,也不过是在戏弄你?”
“你住口!”
黑袍人的话语就像是粗粝尖锐的碎石,一点点的在谢玄的心上研磨,谢玄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往外渗血。
愤怒,心痛,绝望,憎恨,无助,无可奈何……千百种情绪相互交织,变成了一座巍峨高山,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你究竟是谁!”
黑袍人全然不管谢玄的质问,仍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说这些过于真实的“恶言”
。
“你乃当代谢氏族群里唯一有资格继承谢姓的人,你的优秀,无人可以比拟!
“凤瑾却把你当成了什么?任打任骂、毫无怨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一条狗,可能都比你好很多。
“她命你侍寝时,你可有欢欣雀跃?她百般折辱你时,你可曾心如刀割?天堂到地狱的滋味,可是刻骨铭心?
“因为她,你从谢家的骄傲,沦为了谢家的笑柄。
“如果这样的恨,都能被轻描淡写的抹去,那只能说你下贱得可以。”
黑袍人不加掩饰的讥笑使得谢玄的面色难堪到惨白的地步。
“下贱”
二字,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里回响,最后与凤瑾的话语重合在了一起:
“一个奴才都妄图爬上主子的床,是你太下贱,还是你觉得朕荒淫无度、来者不拒?”
陛下,你一直是如此看待我的吗?
我对你的心,就那么令你不齿?
谢玄心痛的厉害,如果不是想着暗卫的性命由主人掌控,他真想随手拿件锐器狠狠的刺进去,或许那样,心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黑袍人的目的,以及黑袍人是如何知道其中详情的。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从黑袍人口中说出的话,与陛下曾对他说过的一样恶毒。
见他步履蹒跚,颓丧至此,黑袍人有的是计谋得逞的嗤笑。
谢玄已管不了那么多的,耷着肩,垂着头,像个日薄西山的老人,一步步往来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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