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气,正午,连河边柳旁都少见游人。
城东沈家,沈老大夫妻头上的汗、眼中的泪,更快聚成新的运河,只恨不能载着他们快去京里、去河南,给纪淑人跪下赔罪!
谁能想到,老二竟真带老三寻到了大妹妹的踪迹?
谁能想到,大妹妹虽已没了,却留下一个孩子,便是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的纪淑人?
谁能想到,崔御史竟能上奏弹劾国公府,惹得天子龙颜震怒,当朝就让一个国公府夺爵下狱?
谁能想到——
他当年卖了大妹妹逃到扬州,又在扬州做起生意家的事,竟已传遍了全江南!
现今,扬州人人称颂纪淑人为母复仇,夸赞老二老三不畏艰辛、不怕送命,奔波入
京寻找姐姐,还把这事编成了戏文——戏里骂的头一个是理国公府,第二个就是他们沈家!
骂他,赚回万贯家财,却丧了良心,只顾用亲妹妹的卖身钱享乐,却把亲妹妹的死活全抛在后头!
上月,郑家提了退亲,不娶沈家女儿了。
这个月,铺子也要开不下去,竟只能停业关门。
“幸亏赔得还不算太多……沈老大之妻算完账又抹泪,“咱们把铺子盘出去,回乡下住吧!
也不缺衣少食,还省了见天受人白眼!
她抽抽搭搭:“现今连咱们的丫头去买菜,说出是谁家人,人家都不肯卖了!
“那孩子们的亲事怎么办?沈老大一下一下捶着桌角、擦着汗,“回乡下住,又到哪去请好先生?真叫他们一辈子缩在地里?
他活了这三十来年,一共就养下四个孩子,一个闺女,三个儿子。
闺女是最大的,今年十六岁,正该出嫁,就遭退了亲。
三个儿子,一个十三,一个十一,一个五岁。
前两个正是读书进益的年岁,近几个月,却连学都上不安稳。
“还是得去求求纪淑人。
沈老大站起来,“娘不是还给外孙子外孙女留了针线东西吗?快找出来!
“你真要去?
沈老大便犹豫。
他媳妇卫氏又开始抹泪:“这戏文至多唱上两三年,也就过去了!
咱们就当去乡下散两年不好?纪淑人又恨着咱们,或许见了你,也想法子把你下了狱,又叫我和孩子们上哪去哭!
沈老大动摇了八分。
“先、先给老二写信吧!
他坐回去,“看老二怎么说……
他又忙忙地定下主意:“你先快收拾东西,咱们预备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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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泽离江宁共一千三百余里。
每一两个月,纪明遥和邹太医会通一次信。
她第三次收到邹太医的信,正在七夕当日。
沈家之事竟被编成戏文,在她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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