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才满意,掀起眼皮,看向还在愣神的虞兮枝:“你不过来,是要我过去吗?”
簪花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仪式。
昆吾弟子以花论功,更可以花换资源。
这花不仅仅是实力的象征,更像是某种硬通货币。
一妖记一花,公平公正得很。
但凡出任务,有斩妖记录的,任务堂核实后,便会由当日执勤负责的那位师兄捧花前来,当着众人的面为其昆吾道服的衣摆边加上这一次新叠加的花。
是以“认真擒妖,努力冲花”
,一直是昆吾人的口头禅。
而簪花更是大家日常生活中最喜欢围观和被围观的场景。
虞兮枝见过有同门被簪花,当时还伸着脖子凑了好一会儿热闹,再看看自己衣摆上可怜巴巴的小黄花,心底不能说不羡慕。
只是这会儿轮到自己,兴许是围观的人太多,阵势太大,这一小会儿生的事情太杂,所以反而有点莫名的不太好意思。
但想归想,她还没想清楚谢君知这个小师叔,到底是什么小师叔,脚却有自己的想法。
所有人都觉得簪花这事当由沈烨师兄来做,却见谢君知拿了那几朵花,便没有还给沈烨的意思,竟然就这么蹲身下去。
冷白的手执起一红两橙七黄花,少年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旁若无人般在少女衣摆下方认真簪花。
他动作并不怎么娴熟,但却足够有耐心,于是少女的衣摆从一片荒芜变得红红橙橙,好不热闹。
不是什么大事的簪花,硬是让谢君知这一蹲一簪,变成了让白雨西雅昆吾三掌门,天下第一丹修符修一同等待注视,天下第一剑修亲自动手的仪式。
便是前一年西雅楼那位大师姐的成年生辰礼,也没有如此大的阵仗。
就算是最大胆的人,做最大胆的梦,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昆吾掌门,也不会有人觉得,这世上还有人能让小师叔主动俯弯腰蹲在地上,揪着衣袍,认认真真簪花。
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个人……真的是真的小师叔吗?
西雅楼没见过谢君知的弟子更是怔然无语。
昆吾山宗的天下第一剑,竟然……为何……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
是故意维持了这样的外貌,还是真的如此年龄?如果是后者……
西雅楼的弟子觉得不敢往下去想,只怕人比人,气死人,道心受阻,剑意不稳。
虞兮枝低头看看自己逐渐华彩的衣摆,觉得自己有话想说。
于是她偏过头,看向徐教习,摊手道:“现在不是只有一朵小黄花了。”
――她有花了,所以剑上有血,妖是她杀。
有问题吗?
一片寂静中,谢君知终于工整地簪好了最后一朵花,满意地站起来:“现在确实不是只有一朵小黄花了。”
虞兮枝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单纯的与徐教习呛声。
但谢君知同样的一句话,却仿佛在说,现在虞兮枝,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了。
红衣老道搓搓手里的符,心道这困字是用不了了,天困地困,也困不住这看上去病病歪歪的小子一剑,脸上已经带了笑意:“许久不见谢小师叔,小师叔近来身体可好?没想到虞小真人的剑居然是你教的,真是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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