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放茶杯到凳子上:“喂一口水,已高兴成这样子了?”
何未半真半假地“嗯”
了声,小声道:“这话不能在外边说,没人晓得咱俩结婚了。
不能和家里人说,她们要担心我。
好像只能和你说……上一次你先走,我再南下,路上想着,我们两个结婚以来,没过过真正的日子。
等再见,全要补回来。”
谢骛清的手还在小凳子上,停了一会儿,收回来。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她的脸:“过去总想给你名分。
如今名分有了,仍是委屈了你。”
何未眯着眼睛,瞧近在眼前的男人。
“没有委屈,”
她小声道,“倒是觉得你辛苦,有妻子孩子,却要独自在战场上过日子。”
谢骛清眼中有笑。
他这一年望北方战事,心中忧虑,早忘了欢愉为何物。
有妻子、孩子,更有奋力一战的理由。
过去为国为民,而今为国为民、为家。
为自己的,为无数人的妻子和孩子不沦为亡国奴。
何未见天亮了,想他的部下全在院子里,这位将军该起床了,否则不像话。
未料,谢骛清惯来和她一起只有随性随心,从未改过。
他照惯例,下床去多宝阁隔断墙的白瓷碟子里找到香烟和火柴盒,回到屋内抽了半根烟,便回了床上。
何未阖眸,上唇上有温度落下,她清晰感知他如何亲下来,压着她唇。
他如同泰丰楼那次,极其温柔地在她唇上停留着,以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
何未等了会儿,等得不耐,想睁眼,谢骛清仿佛感知她的情绪,笑了。
“二小姐的耐心,和过去一样。”
他绕到她耳旁,低声笑道。
何未欲要启口。
他低头,完全张开唇,引导她和自己吮吻……光从床帐缝隙里透进来,晃到她眼皮上。
她像看到一轮轮光影,金色的,明的、暗的,在他光裸的背后。
谢骛清亲完,安静抱着她,过了会儿,低声道:“北上前,在上海的交通站见过一次邓元初。
他提起你包的饺子好吃。”
为何突然说到饺子?
等谢骛清下床,出去让警卫员帮忙烧洗澡水,她躺在床上渐明白,结婚到如今,谢骛清从没吃过一次她亲手包的饺子。
并非贪恋一碟水饺,而是怕随时面临生死相隔,再没机会吃。
一个年少从军的男人,早忘了如何表达心底的柔软。
这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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