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停后,张峰、林十二及时赶到,我派林十二先送蕊儿、春白和船上的孩子们回登州,为防万一,押了程义正,同张峰一起入园拿人,可没想到那时候树林里突然失火,田兴壬也再无下落。”
同张峰、林十二一行会合时,辛益踌躇满志,本想着趁这机会把东厂余孽一网打尽,哪知道禁园后方会突然烧起一把大火。
想着齐岷、虞欢很有可能仍被困在树林里,辛益心急火燎,当下便不太能顾上田兴壬,全力搜查齐岷、虞欢的下落,结果尖担两头脱,什么都没做成。
齐岷打从在码头见辛益起,便出他心事重重,听及田兴壬逃脱,气归气,但事态发展成这样,不能全赖辛益,主要原因还是他当日估算有误,便也不便发作。
“通缉令可发了”
“发了,一回登州便联络知州抓人,这半个月来也一直在搜捕,可是石沉大海,没有下落。”
“程家那边呢”
“程家家主坚称对观海园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事发两日后才赶回登州,知州王大人一再力保,把所有罪责全推在田兴壬头上,并拿出宫里那位来压人。
咱们这边暂时没有多大进展。”
辛益越说越惭愧,满脸赧然。
齐岷沉默。
田兴壬借观海园禁地密室囚禁男童,对至少十二名无辜稚子是以宫刑,罪不容诛,无论知情与否,作为观海园的拥有者,程家家主都不可能置之度外,知州王大人敢这样偏袒,无外乎是仗着宫里的皇后刘氏是程家家主的外甥女罢了。
殊不知,刘氏又焉能干净
齐岷垂睫,压下眼底戾气,道“孩子们呢”
提及那十二个无辜男童,辛益精神微振,道“接回府衙后,知州便派人发了告示,现在都由父母领回去了。”
齐岷脸色稍霁,可压在心里的那一份沉重并不能得以排遣,人是已被父母接回家中,可是他们以后将要面对的又是怎样的人生
那些伤痛、排挤、乃至于侮辱、磋磨,又岂是杀一个田兴壬可以弥补得了的
齐岷抿唇,便欲再问些关于观海园一案的细节,辛益忽道“头儿,还有一件事。”
齐岷听他语气又恢复先前的低沉压抑,眉峰微动,过来。
大雨袭街,车厢里阴蒙蒙的,辛益面色凝重,似在做这艰难的准备,良久才道“崔吉业来了。”
“咚”
一声,车轮碾压过凹凸不平的水洼,车身剧烈颠簸,齐岷伸手扶住窗沿,手背青筋突起。
沉默半晌,齐岷开口,声音难辨情绪“万岁爷出宫了”
辛益道“不知,不过既然崔吉业来了,万岁爷恐怕离登州不远。”
从圣上登基起,崔吉业便一直侍奉左右,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什么时候来的”
齐岷沉声。
“两天前的夜里。”
“人在何处”
“现在下榻在驿馆,说是有圣旨要传给头儿。”
车外雨声喧嚣,齐岷良久不语,大概是已猜出崔吉业这次的来意,心里突然也像登州的天一样,浸满深秋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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