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教司坊,除了皇宫里伺候圣人的,余者,是在城中遍地开花。
小净河旁青玉坊、八道门里碎玉坊、三渔胡同静玉坊……这是燕京官方花楼的三根顶梁柱,前两者女妓红姑,后一者龙阳当道。
——是相公馆。
好歹三大顶梁柱,哪怕性别不同,相互之间亦有交情,偶尔哪家高官做个寿还会一起表演,三家楼子彼此都有来往,甚至,静玉坊的小倌儿们还会跟其余两坊里,聊的来的‘姐姐’结做‘夫妻’,隔一月两月见上几面,享享做普通夫妻的乐趣儿。
一般情况下,但凡姑娘和小倌儿乖巧听话,管事的都不会太过干预。
因此,听闻青玉坊出事,皎月公子还挺关心,大红衣衫笼着劲瘦身躯,他撑起身子,“出了什么事儿?”
他在青玉坊是没有相好的,架不住身边‘邻居’有啊。
“是出人命了呢!”
猫儿乍着手,做一脸夸张模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人命?哪个?”
皎月公子微蹙长眉。
猫儿便道:“就是花醉喜欢的那个霍家小姐。”
“她?”
皎月公子桃面微疑,“她不是不出楼吗?”
教司坊嘛,其中最多的就是犯官家眷,未成年的少爷、相貌美艳的媳妇、小姐。
三坊中海了去了,霍锦绣不是第一个,肯定亦不是最后一个。
“……有贵人养着,她连台都不出,不过偶尔陪个酒,哪就没了命?”
皎月公子问。
像他们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谁跟谁有点什么,谁背后是哪个贵人?嘴上不说,心里门清儿,“那位是大长公主家的独苗,他护着的,谁不长眼敢动?”
“据说是韩家的嫡少爷呢。”
猫儿便道,“人家是当朝辅的儿子,太后娘娘亲侄儿,哪会怕云家?”
他低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些个大家少爷真不是东西,我听说韩少爷和霍家小姐的弟弟还是同窗,结果人家落了难,不说帮扶一把,到还欺辱起个没完了?”
“花醉跟我提过,人家云公子给足了银子,霍家小姐根本不用出面应酬,等闲小官儿碍着云公子亦不敢招惹,都是韩少爷不依不饶,呼朋唤友的没个消停,这会儿子喝多了酒,闹将起来要扒霍家小姐的衣裳,人家不愿意,推推搡搡的,人就被推进小净河里,如今都三、四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估摸着没救了,不知随水飘哪儿了。”
猫儿摇头怜惜道:“好端端的大家姑娘,连个好死都没捞着,真是……”
“都入了这一门,哪有个好死不好死的,临了能有副合身的棺材就不错了。”
皎月公子讽刺一笑,“既进娼门,霍小姐还端着贵族姑娘的架子,早早晚晚的,这一祸她就躲不过去。”
“四年了,差不多了……”
皎月公子目光迷茫,说不清是嘲笑还是羡慕,“随水而逝,到是逃脱出去了……”
他喃喃,偎在贵妃塌里,仰头望着雕花房梁,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疑?”
他疑眉,突的支起身子。
“那,那是什么?”
他微惊。
“怎么了?”
猫儿愣神。
“房梁上……”
皎月公子伸手向上一指,整个人弹起来。
猫儿连忙抬头,就见房梁上伏着两道黑影,正微微颤动着,大小如同人型……想想院里如狼似虎,密不透风的家丁护卫,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鬼鸭!
!”
来人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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