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近来对律法非常的感兴趣,桓嶷便找来本朝律令,又有各种判疏、案例,与她一起读。
姨甥俩在东宫里再没有其他的举动,两人都知道,此时案件的走向是不由他们做主的,贸然插手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就让桓琚盯着杜、凌两人就好了,杜皇后是桓琚铁了心要废的,凌贤妃家里还有另一桩大案,也不可能脱身。
他们就不要再生事端,反而转移了桓琚的注意力了。
第二天一早,经过桓嶷的筛选,部分人得到了赏赐,所有人都得到了可以出宫的通知——简而言之,都被宫里除名了。
宦官们哭得惨,当时就有撞墙的。
宫女们倒还好,各人的物品被归还,如冯宫人等还得到了盘缠。
都一齐来叩头谢恩。
彼时桓嶷上朝去了,梁玉还在东宫里看书。
她其实不大爱见这些人,看到了就容易想到姐姐,然后想到姐姐没过几天好日子就死了,心里堵得难受。
哑了便省了许多话,正合她的心意,点头而已。
经过一夜的沉淀,李吉又重燃了斗志,心道,我先在宫外等着。
三姨养好了伤出宫的时候,我再去投靠,宫里我总归是熟的。
他又昂挺胸,不再哭泣了。
冯宫人等俱是哭出去,唯有君华留在了最后。
梁玉对君华的印象很深,这是一个沉默得似乎木讷的人。
君华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上前两步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满是金钱。
君华跪下来轻声道:“这些都是三姨所赐,三姨为的什么,我心里明白。
可婕妤终究是去了,我没有尽到照顾婕妤的本份,没脸收这些,还请三姨收回吧。”
梁玉摇摇头,她真不在乎钱。
君华取出一支簪子,说:“这是哪一天三姨赏给我的,还请三姨答允,将它留给我。”
梁玉点点头。
君华又说:“我有一件事只能对三姨讲,还请三姨摒退左右。”
梁玉瞳孔一缩,比了个手势。
捧笔墨的、侍候的面面相觑,推了一个人出来说:“三姨,殿下命我等必得侍奉左右。”
梁玉提笔写道:都走,别叫我生气。
墨迹淋漓。
权衡再三,几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还是说话的那一个又说了:“奴婢等就在门边伺候。”
警告地看了君华一眼才鱼贯而出。
君华一动不动,待门关上之后才膝行几步,重重磕了几个头:“三姨,我与婕妤早就相识,婕妤还不是才人的时候,也是在昭阳殿伺候的。
徐国夫人拿治家的法子来治后宫,总道我们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必要死心塌地,稍有不顺便以为背叛。
她认为婕妤背叛了皇后娘娘,是需要惩戒的。”
梁玉撑着矮案探出身体,目光灼灼盯着君华。
君华垂下的手捏紧了簪子,喉头动了几下,续道:“我在昭阳殿时日不短,知道何宫人被贤妃收买了的,便向徐国夫人告了她。
徐国夫人让我不动声色,反将我派到延嘉殿。
去延嘉殿的人都得了嘱咐,要将婕妤一举一动都上报。
徐国夫人说,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太子只能有一个母亲,只能有一个外家。
奴婢不想表功,实是并不想做这等见不得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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