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娆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如坠冰窟,通体寒。
原来竟是这样,沈易之已经死了,而他们一直担心的那两张药方和东宫令果然已经落到了胥仲的手里。
宁娆不敢想象,若是两军对峙的阵前,胥仲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那个时候……江璃该如何面对这天下悠悠众口的谴责。
没有人会关心他曾经受过多少苦,没有人会在乎他有多少苦衷,也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五年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为社稷付出了多少。
大家只会把他身上的污点无限放大,再施以最大恶意的攻击。
宁娆决不允许事情走到这一步!
她在心底盘算了一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若真是这样,那胥先生可等于是把江璃的命脉握在自己手心里了……”
她转了转眼珠,带出一些澄澈自然的疑惑“既然先生手里有这样的筹码,那为什么不尽早公之于众?你又在等什么?”
胥仲笑道“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恨江璃?迫不及待要让他身败名裂了。”
宁娆凛然道“我是云梁公主,我对他恨之入骨不是应当的吗?”
胥仲笑意更甚,那笑纹中平添了几分隐秘与阴谲,“还不是时候,如今公开掀不起多少水花,江璃这些年费尽心力培植了诸多自己的势力,单单是影卫是深不可测,若是这个时候冒头,只怕会被他连根拔起,再无翻身的余地。”
宁娆暗中嗤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她问“那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胥仲道“快来了,等魏军之中出现了不可遏制的灾难,比如……瘟疫。
到时再将这个陈年辛秘揭出来,再适当地散播些言论出去,比如……君王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天意怒之,故降灾于人间,到那时……”
胥仲意识到什么,及时把话头止住。
宁娆在心底替他补充完整到那时就可以逼他退位了。
届时,太子年幼,即便能顺利登基,也阻止不了大权旁落。
而更大的可能是,那些被煽动起来逼江璃退位的宗亲朝臣恐怕会忌惮英儒和江璃之间的父子亲情,为了防止新帝将来羽翼丰满了向他们秋后算账,压根不会让英儒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太子不能继位,那就只有从王族旁支里选择储君,而江偃就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
不得不说,胥仲这个算盘打得甚妙,只要运筹得当,不需费他多少力气就能达成。
宁娆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却仍能提起一抹笑“如此,那就希望一切能尽如所愿了。”
胥仲走后,宁娆在心底将整个计划重新推倒又盘算了一遍,加了一条新的目的在里面,那就是要从胥仲那里取回那两张药方和东宫令。
她思来想去,始终未有更好的办法,便让钰儿去把江偃找过来。
她将这些事原原本本说给了江偃,他听后,眉宇紧蹙,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给他下了迷药之后把这些东西偷出来。”
宁娆摇头“你若是能偷出来是最好的,可依我对胥仲的了解,这是他最重要的底牌,不会那么轻易让人找到的。
况且,这样的计策只能用一次,若是一次不成,他对你也开始设防,将来再想用只会难上加难。”
江偃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烦闷,沉声道“那怎么办?难道由着他……”
当然不能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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