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也只和孔主任提了一回,没和任何人说起。
第二天见那位车祸失明、名为于曼曼的年轻女人独自一个人躺在那里出神,陆则上前搭话“你手上的玉镯很漂亮,可以问一下是哪里买的吗?我姐姐快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一个。”
于曼曼一愣,有些警惕地缩了缩。
等听出是医生的声音,她才稍稍心安,喃喃着说“是我妈妈给买的,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买的。”
“抱歉,我不知道。”
陆则说,“你的状态很不好,一定要好好养病,你妈妈应该希望看到你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眼泪从于曼曼的眼角涌了出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话了,哪怕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劝解也没有人和她说。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被人从整个世界隔离开。
那天哪怕丈夫劝她开车去外面绕一圈,她也茫茫然不知道该去哪,甚至还差点死在路上。
这让她越觉得自己没用,活着只能拖累丈夫。
可是,她也曾经是父母娇宠着长大的独女,认认真真地考上过自己心仪的学校,踏踏实实地为自己喜爱的工作奋斗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大概因为当初她不听母亲的话决定和丈夫结婚、在母亲病需要她时没能及时赶到,才让她一直活在悲痛和自责之中。
于曼曼哭了一场,状态竟比前几天好多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转好,到下午她本来只朦朦胧胧感知得到光线的眼睛竟可以看见了。
她忙叫医生过来看看她是不是好了。
陆则正跟着孔主任当值,听到呼叫后过去给她做检查,很快确定血肿对她的眼睛已经没有影响。
于曼曼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给她苍白瘦削的脸添了几分生气“谢谢医生。”
她又补了一句,“医生,可以先不要通知我老公吗?我想亲自告诉他。”
陆则见她有了精神,自然也不会再多事地提什么离婚。
有些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很难插手。
陆则说“好。”
傍晚于曼曼的丈夫过来送饭时,她正准备把好消息告诉他,却现丈夫身后跟着个人。
那是她以前的高中同学、丈夫现在的女同事,是他们共同的熟人。
由于常年不和人打交道,于曼曼的反应有些慢,没等她张口,丈夫和那女同事已经来到病床前。
女同事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曼曼啊,我知道你出车祸后一直想来看你,但是这段时间公司太忙了,到今天才有空。”
于曼曼僵硬地说“谢谢。”
女同事来时已经知道她眼睛看不见,手和语气都很热情,眼睛却没瞧向她,而是转头和于曼曼的丈夫露出鄙夷的眼神。
他这老婆有什么好,瞧瞧这上不了台面的性格,除了是省会本地人、家里在省会有两套房之外有什么比她强?
于曼曼把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有些凉,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丈夫,却见丈夫正与对方眼神交流,并没有看她半眼。
于曼曼心里的喜悦完全被浇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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