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女孩轻快地说,“我该怎么称呼你?”
少年纠结地看着她,他其实很少向人类介绍自己,而且偶尔不得不那么做的时候,也不是为了交朋友,或者结识某个会暂时相处一段时间的人,“……你可以叫我冕下?”
伊洛娜点了点头,接着不太确定地问“这是你的名字吗?”
“……当然不是,”
他头疼地说,“用你们的语言来说,我叫霜风之歌。”
金姑娘继续点头,然后再次问“假如换一种语言,您就有另一个名字吗?”
“含义是相同的,”
霜风之歌很好脾气地解释,“但假如用我的母语来说,音和这个有所区别,我一出生就知道我被赋予了这样的名字,以及我还有另一个自己选择的称呼,只是你现在很难将它正确地读出来,所以那还不如不被使用。”
然后,伊洛娜才正式开始摆脱曾经噩梦般的生活。
她埋葬了自己的过去,丢掉了姓氏,远离了故乡,像是挣脱牢笼的飞鸟,哪怕是在这遍地阴影的世界,也能够无忧无虑地翱翔。
霜风之歌并没有什么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西大陆,偶尔也会去塔文帝国,他在那里似乎有几个朋友,不过伊洛娜猜测他可能是在躲避所谓的仇人——
她对龙族的了解太少了,甚至没听说过古龙们的名字。
“……这真好吃,谢谢你。”
在塔文帝国的一家高级酒馆里,空气中荡漾着醇酒的香气,金红的烛光在窗边摇曳,银少年以手托腮看了过来,“为什么要谢我?这都是你自己花的钱。”
在婚礼之后,他们洗劫了希维尔家族的金库,那些人恐怕要来一次大清查才会现失窃,不过那可能就是几年以后的事了,霜风之歌不愿碰那些脏污的金币,但是伊洛娜依然美滋滋地将它们收了起来。
“不。”
金少女将那碗奶酪芦笋浓汤喝得一干二净,然后扯过另一道主菜,雪白的瓷盘边缘镶着交错的金丝,翠绿的菜叶和鲜红的番茄相映生辉,她小心翼翼地举着叉子,碰到洒着黑胡椒和迷迭香的金黄油亮的小羊排。
她尝了一小口,然后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湖蓝色的大眼眸闪闪亮,烛光在瞳孔深处与笑意一同雀跃,“如果没有您在的话,我根本没有勇气走进这样的地方,你看那些人……”
伊洛娜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围那些风度翩翩、衣着华贵的客人们,几位美丽的小姐和夫人举着刺绣精美的折扇,她们妆容艳丽,眼影漾开彩晕,唇畔上染着花汁,耳边的明珠光华流荡,间的羽毛纱网摇曳低垂,举手投足间矜持庄重,魔法师的徽记隐藏在华服之下。
那些人对眼前的食物毫无心动,偶尔才会施舍般尝一小口,然后优雅地放下刀叉,继续与自己的朋友或亲人交谈,金属与陶瓷碰撞时都寂寂无声。
“我和她们一点都不一样。”
伊洛娜小声说道,然后尴尬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杯盘碗碟,每一个都空空如也,连配菜都没剩下,她甚至还用勺子刮掉了那些酱料——
“你们当然不一样,”
霜风之歌奇怪地看着几乎要无地自容的小姑娘,“你能在一天里学会她们用一年才能掌握的魔法——说实话,一年对这些人来说已经不错了。”
毕竟塔文帝国的贵族们极其注重血统,他们在婚配时优先考量的就是这一点,魔法师们的天赋很大程度受到遗传的影响,因此,为了得到天赋优异的后代,甚至还有大贵族与平民缔结婚约的事生。
“真的吗?我的父母恐怕连魔法这个词都不知道怎么拼。”
伊洛娜被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去看那些几乎干干净净的盘子了,但她依然很失落,“据说我出生一个雪夜,冰雹砸碎了窗户,风很大,房间里满地都是积雪,那时候我母亲躺在床上,很艰难地把我生下来,她的腿和腰被冻坏了,她很讨厌我,有次我们吵架了,她把我关在外面,我在花园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却没有生病,从那以后,我几乎再没有穿过一件暖和的外套或者吃饱过一顿……她说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死了,后来又活了过来,是因为我夺走了一部分她的生命。”
“这就是愚昧的大陆种族,你应该是在冰元素潮暴动时期出生,它们改变了你的身体构造,”
银少年冷笑一声,“大多数人会死亡,也有很少的人能承受这种改变,这是一种巧合,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奇迹,至于你的家人……他们当然无法理解。”
“那你呢?”
伊洛娜小声问“你的家人爱你吗?那是什么感觉?”
“我的父母……都很有能力和魅力,所以他们各自有很多情人,我小时候,他们的宫殿里总是很乱,而且我不能忍受那些财宝只能看不能摸,你知道吧,那真的很糟糕,所以我来到了大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什么神奇的回忆里,“在他们陨落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些记忆,这指引我隐藏自己,躲避仇人。”
少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些话的含义,“譬如说你要到处奔走居无定所?”
“不仅是这样,你所见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年轻的龙族微微歪过头,俊秀的侧脸忧郁又迷茫,眉宇间的愁绪挥之不散,就像他心中的仇恨和阴霾,“我掩盖了自己的真身,封锁了自己的力量,只为等待……完全期的来临,那就是他们的死期,只要在那之前我还没有被他们干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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