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留他这废物几天又能怎么样呢?
多几天,他就能……就能在下一次去凡间赶集的时候,买上几块门派里没有的豆腐,做上一碗甜甜嫩嫩的豆花去赔罪了。
最后两日,杂役管事大慈悲地免去了南妄的活,赏他两天空闲时光收拾行囊。
南妄收拾行李的时候,心中还憋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
白工打了整整十年,他的行李却少得可怜。
两件换洗衣裳,一口锅,几个小碗,一把木筷,一些调味料,一把菜刀,一小瓶辟谷丹,逢年过节时被打赏的三四颗下品灵石,还有原身从凡间带来的几两碎银……
南妄花了小半天收拾好了行囊,随后拿上他锄地用的工具,走进了山脚下雾霭茫茫的荒田。
青云门常年被看不分明的白雾笼罩其中,这些白雾在山脚下堆积得尤其严重,即使是大白天,田里的路也很不好走,弟子们一般很少靠近荒田,唯有南妄不一样,他总是在休沐日提上耕田的工具,只身一人被白雾吞噬。
纵然视线不佳,通往田间的路南妄也不会走错。
毕竟,这条路他已经日复一日地走了几千遍。
“兔兔!
我马上就要走啦,你快出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兔兔你就原谅我吧,我下次不在你的豆腐花里加盐啦,我从今天开始和你一起喝甜豆花行不行?”
到了地方,南妄在荒田里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也不丧气,从怀里取出树叶包着的胡萝卜饼,继续呼喊道:“兔兔,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萝卜饼,你要不要吃呀?你不吃我就吃啦!”
兔兔,快出来吧……
南妄紧张地等待着。
这十年间,南妄对修仙的好奇早已磨灭,面对总是苛责他、欺负他的青云门同僚们,南妄其实也没有多少留恋。
唯一让他放不下的,是一只雪白可爱的兔子。
青云门多的是兔形仙兽,从山脚下一路走去,随便走上几步就能看见一只兔兔蹲在路边啃草皮。
众多兔兔中,唯有一只,从南妄第一天到宗门时便缠上了他,之后更是整整陪伴了南妄十年。
说来可笑,这十年间,他唯一交到的朋友,竟然是一只兔子。
南妄在心中数完三下后,眼前的白雾骤然凝固,如被孩童玩弄的泥土似的不断变形,片刻之后,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从雾中跌落,极具弹性地在土地上弹了几下。
圆滚滚的兔团子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脑了半天都没站稳身子,覆盖着细软绒毛的耳朵蔫蔫地搭在脑后,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小小的委屈。
下一秒,柔软的兔兔被南妄一把抱进怀里,贴着脸蛋蹭了又蹭。
“!”
兔兔扬起利爪以示威胁,南妄却一点都不怕,傻呵呵地把最脆弱的眼睛往爪子上凑。
为了防止真的伤到南妄,兔兔只好悻悻地收起利爪,用爪爪底下浓密的绒毛抵在南妄脸上,努力地把南妄推远。
“兔兔,我要被赶走了!
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南妄哭得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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