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灯火从各坊涌出,汇集在笔直的大街上,犹如一条条流动的星河,涌向唐国的中枢所在——大明宫。
程宗扬换好上朝的袍服,跨上赤兔马。
敖润在前提着灯笼引路,吴三桂跟在马后随行。
以程宗扬使者的身份,再加上唐国允诺的特殊礼遇,完全有资格乘车赴朝。
不过段文楚专门叮嘱过,元正的大朝会不比常朝,除了在京的官员,各州都督、刺史、各节度使派遣的职官、一众属国的使节……都要入朝为唐皇贺岁。
为了避免拥堵误事,上至宰相,下至郎官,这一天都会弃车乘马,甚至连随从都不敢多带。
一出门,只见一个熟人正在外面等着。
那人剑眉朗目,唇红齿白,虽然脸上青肿未褪,眼圈还黑着,但丝毫不妨碍他人见人爱的帅哥形象,反而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问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帐,居然把名动京城的独孤郎打成这样?独孤谓双手抱拳,躬身施了一礼,“下官独孤谓,奉命护送君上。”
与唐国谈判的条款中,专门提到唐国官方有保护舞阳程侯出行的义务。
这差事出力还不讨好,出事是罪过,没出事被人说给成汉使献殷勤,也是罪过,又赶上年节,可谓苦逼到极点。
京兆府的官员们推来推去,结果差事抡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又落到了法曹参军独孤谓头上。
理由是独孤参军跟舞阳侯打过交道,对工作情况比较熟悉,而且能力出众,一定能圆满完成组织上交待的工作任务。
独孤谓倒是很有觉悟,他一个从刑部六扇门借调的外来户,京兆府还不可着劲儿的用?苦活累活髒活全是他的,背锅顶雷扛包样样不缺。
于是除夕之夜,别人在家喝着酒过的年,他蹲在程宅门外,喝着西北风过的年。
程宗扬笑道:“独孤郎,辛苦了。”
独孤谓连称不敢,然后紧跑两步,跟在马侧。
程宗扬只带了敖润和吴三桂两人,结果一上街才现,自己带的随从还算多的。
同住在宣平坊的尚书左仆射严绶,尚书右仆射卢钧两位尚书省的主官,都只带了一名提灯的随从。
其余低阶官员都是单身独骑,自己拿着灯笼。
从宣平坊到大明宫的大街长十二三里,沿途各坊不断有官员或是乘马,或是步行,汇入上朝的队伍。
满街灯火相望,衣冠载道,官员们戴着乌纱幞头,身着朱紫官服,依照品阶不同,腰间佩戴着金鱼袋、银鱼袋,一个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尽显帝国精英官僚的风范。
敖润在前面牵着马,一路上左顾右盼,程宗扬也觉得大开眼界。
他此前只跟段文楚、独孤谓这些唐国官员打过交道,独孤郎自不用说,长安城有名的帅哥,段文楚也是相貌不凡。
他原来以为只是个例,此时才现,满大街的唐国官员,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身材高大,相貌端正。
程宗扬禁不住道:“唐国官员都长相这么出众?”
“回君上,”
独孤谓道:“唐国官员都要吏部考核才能出仕,先考的就是长相。”
听了独孤谓解释之后,程宗扬才知道,唐国士人通过科举,只是有了作官的资格,正式成为官员,还需要通过吏部的考试。
考试内容共有四项,依次是身、言、书、判。
身是指外貌,须得体貌丰伟,相貌堂皇才算合格。
言指口才,不能口吃或者口音太重。
书指书法笔迹,最后的判是指通晓桉牍公文。
四项之中,相貌排在第一位,公务能力反而排在最后……唐国如此强盛,只能说明人家的选材方法还是很科学的,帅哥就是比丑逼有能力!
“长得丑点,连官都不让当,”
程宗扬感叹道:“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独孤谓陪着笑脸,心里暗自嘀咕,领导这是对我有看法?可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往脸上划两刀,哄领导开心?问题是这会儿你开心了,回头别的领导喜欢帅的,我怎么办?程宗扬道:“独孤郎当年在身这一项上,想必是拔得头筹了。”
独孤谓干笑道:“君上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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