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回见自己的母亲林淑哭,她也许是喝醉了酒,哭得那叫一个刺耳,谢澄莹堵着耳朵等她哭完,才又听她趴在桌子上小声说,“莹莹,你爸爸是真的不要我了”
也许她花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就是一个高傲到拉不下脸的女人,在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她唯一过的那个男人,到底还不她。
谢澄莹当天晚上就给赢秋打了个电话,一拍大腿,“我决定了,我要让我爸妈重新在一起”
林淑不知道谢温文还不她,但是谢澄莹却能感觉得到,她那个温柔话少的爸爸,一定是还她的母亲的。
不然母亲每次结婚的时候,他也不会不开心,他的房间里也不会整夜亮着灯。
谢澄莹小的时候,谢温文就告诉她,“你不要跟你妈置气,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拖累她的人生。”
他说,“她很好,只是我不好。”
那个时候的谢澄莹还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一味地认为,妈妈就是像外头的那些人说的那样,她放弃了爸爸。
然而事实却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介怀自己的缺陷的,只有谢温文自己。
林淑年少时过的那个人,无论他后来有了怎样的变化,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她都还是他。
赢秋没有想到的是,谢澄莹想出来的办法,是自己装病,装重病。
林淑的好姐妹周婧这么多年也深知林淑和谢温文之间这拐弯抹角,又荒唐曲折的事情,谢澄莹说要装病,就找她商量,然后身为私立医院院长的周婧就给她开了个病房,让她表演去了。
赢秋当时就在场,她着谢澄莹装得那副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样子,用谢澄莹的话来说,为了这么一出,她都好些天没涂润唇膏了,水也喝得很少,昨天晚上还熬了个通宵打游戏,特意把脸给熬白了,眼圈儿也重了。
起来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她演的是绘声绘色,连晏子真都呆了。
没一会儿林淑就急急忙忙地来了,着病床上挂着吊瓶,手指还连着监护仪,脸色很是苍白的女儿,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后来那个坐着轮椅,穿着干净衬衣的男人进来时,正好到这一幕。
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也许林淑和谢温文永远都不会像这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谢澄莹演上了瘾,最后还挤出两滴眼泪,做出颤颤巍巍的样子,把她爸她妈的手都攥在一起,然后说,“爸妈,我要不行了,但是我有一个愿望,我觉得你们得帮我实现一下子,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林淑又哇的一声哭出来,“莹莹啊可不能说死这个字啊”
林淑越哭声音越大,谢澄莹装虚弱的声音都被她盖了过去,起初谢澄莹还在轻轻地喊,“妈你听我说”
后来她有点儿着急了,音量放大,“妈别哭了我急着交代后事呢”
林淑被她陡然放大的音量下了一跳,呆了。
“妈,爸,”
谢澄莹顿时又恢复成了那副虚弱迷离的样子,握住他们两人的手,故作哀叹,“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到你们重归于好虽然我知道这可能对你们来说有点为难,但是你们也知道,这已经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最后一点儿小小的愿望了,再说了就你们这别扭又难搞的,这后半辈子也别想找到什么第二春了,要不凑合凑合过得了”
说着,她竟然还咳嗽了两声,“趁着你们这四十多岁还像朵花的年纪,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吧,来年带到我的墓碑前面,我也就很欣慰了。”
林淑眼眶里还挂着眼泪,下意识地就反驳,“你胡咧咧什么呢,你哪还没别的遗憾了你不前几天在沙发上睡觉说梦话,说你想当人家女朋友吗”
赢秋抓住了重点,她转了转眼珠,“当谁女朋友”
林淑的嘴比她脑子快,“叫什么真真的。”
真真
赢秋差点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下,没忍住笑出声,她努力绷紧脸,偏头去站在她旁边的晏子真。
而这个时候的谢澄莹表情也有一丝龟裂。
晏子真猛咳两声,一时间目光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儿放,他的神情多多少少也有些窘迫无措。
“莹莹”
谢温文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料忽然被林淑握紧。
他偏头她时,就见她瞪他,“你没听女儿的话吗这是她最后的要求了,你都不答应她吗你不是个好爸爸,你太铁石心肠了,你太过分了呜呜呜”
说着她又开始哭。
谢澄莹还没反应过来,她甚至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该说话,还是直接“去世”
。
谢温文沉默了好久,也许他也出来这不过是谢澄莹在胡闹,但是今天,当他终于再见到林淑,而并非只是他夹在日常要写的那些稿件里的一张照片时,他原本以为已经足够平静的内心,还是多了些波澜,他的眉宇间又添无奈,“林淑,我永远都站不起来了,也许我早就和你以前认识的我,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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