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被他自己毁了。
什么家人,朋友,臣子,他都失去了。
可唯有她,经寒暑,至岁暮,始终如一。
也许,所有的苦难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傅沉莲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心安过,只是在这巷子橙黄明亮的灯火里着她,他就觉得好像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着她,慢慢地往前,眼睫却在越发缩短的距离里,一直颤抖个不停。
他轻抬起来的手也有点颤,却仍旧捧住了她的脸。
她手里仙女棒火花的光映在了她的那双眸子里,他只着,就有些沉迷。
此刻的他仍然羞怯紧张,又忽然闭起眼睛,在她的目光中,轻轻地亲吻了她的眉心,是那样虔诚又珍重。
原来平凡,真的很好。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凡人,那该有多好。
眼眶微红,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头为何涌起那些酸涩的感觉。
后来,在夜风里,在这长巷的绵延灯火里,赢秋忽然听见他开口,仿佛满怀期盼一般
“阿秋,你还会陪我过很多个新年吗”
好像模糊中,也曾有人这样小心翼翼地问过她。
赢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眼泪,此刻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该是怎样一种感受。
“会的,小莲花,”
她只能望着他,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会陪你过一辈子的新年。”
而傅沉莲伸手用手指轻轻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他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眼瞳里从来都只映着她的影子,他小心地把她抱进怀里,就靠在她的耳畔,“那我,再相信你一次。”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为着她曾经的出尔反尔找了借口,又原谅这个借口,再傻傻地相信了她。
这夜,本该是一场美梦。
可是傅沉莲在漆黑的卧室里闭上眼睛,却再一次梦到了傅凛。
“沉莲,你以为没了跗骨丝,就能彻底摆脱我”
梦里的男人笑得张狂疯癫,“我是你的父亲,你的生死本该由我掌握,你也不要妄想脱离我的掌控。”
好像有一只手攥着他的脖颈,那种强烈的窒息感令他从噩梦中惊醒,可在这漆黑的室内,他却真的在那一束暗光里见了傅凛的身形。
“沉莲,你说我是不是该惩罚你的不听话。”
傅凛的声音从来如此平静沉稳,可就是这样清淡的语气下,隐藏了无数不为人知的阴暗与病态。
当傅沉莲对上傅凛的那双眼睛,那种被跗骨丝掌控的感觉袭来,令他浑身的骨肉关节都产生了剧烈的疼痛,他被桎梏着,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浑身都已经在痛得发抖,他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在悬在半空,被暗光托着的男人,连声音都几乎是从齿缝中艰难发出的,“滚”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半人不妖的杂种,你却妄想拥有那些不该有的东西,傅沉莲,你别忘了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能让你生,便能让你死。”
傅凛手中暗红的流光就如同丝线一般飞出,连接着傅沉莲的身体,他只轻轻动一下手指,就令傅沉莲肋骨剧痛,仿佛被一把利刃生生截断一般。
“你的母亲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硬要生下你这个先天不足的儿子,如果不是生了你,如果我不是为了替你续命而将你的魂灵炼化在那颗玄莲花种里,你母亲便也不用死。”
傅凛提起了那个女人,那是一个过分柔弱的女子,是他在入得仙门前,在凡尘里迎娶的妻子。
他是灵虚宗千载以来天资最为出色的弟子,而当时的灵虚宗宗主膝下无子,于是不过百年时间,他便从得道升仙的师父手里接过了灵虚宗宗主之位,而他不弃糟糠,将身为普通凡人的妻子风光地迎进灵虚仙宗里的事迹也在人间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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