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将近五点,一直到现在,枯坐着,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了,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其中有年轻的爸爸妈妈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来这里吃晚餐,还有匆匆忙忙的学生,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三三两两,买完套餐,打包就走的,一边走,还一边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地开心,透着青春与活力。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男人,安安静静,凋塑一般。
若在以往,日落黄昏,妈妈会干什么呢?下班了,母子俩开开心心地吃饭,哦,对了,这些日子是三口人了,那丫头是天天来家里吃晚饭的,一边吃,这对准婆媳就在饭桌上聊着天,家长里短,和睦融洽,他们家,可从来没有“食不言”
的古板规定,吃饭时就得安安静静的,妈妈说,谁都忙,一天下来,就吃晚饭那点时间能聚在一起,说说话,饭桌上,是最好的沟通情感的地方,一家人更能亲近,拉近距离。
看来,妈妈说的是没错,他坐在中间,一左一右,看着两个纯美干净的女人,一个端庄沉稳的美妇,镜片后的眼睛还闪烁着睿智而慈爱的光芒,看着她最爱的儿子,自己的大宝宝,看着她乖巧懂事的儿媳妇,满是知足,另一个是白净清纯的少女,二十多岁的花样女孩,大大的眼睛水汪汪,也是一脸满足,爱男友,孝顺婆婆,周到而体贴。
那时候,幸福就是围绕身边,幸福就是近在迟尺,伸手可触。
他好想回到那时候,好想那样的妈妈,拥抱过去,同时,他更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卑鄙小人,恨之入骨!
都是他,毁了这一切,属于自己的全部美好和快乐,合家欢的快乐,和妈妈的快乐!
目光再次触及,看见他那张还算人模狗样,却又是有着一块块淤青的脸,好几次,任纯都再次紧紧握拳,骨骼咯咯作响,挥过去,还想打他。
所以现在,坐在这儿,多一秒都是如年漫长,都是让他怒火中烧,更加生气。
“请问……两位大哥哥,你们谁是邵煜?有人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还说,让你们把手机都给我,他先替你们保管。”
这时候,耳边就响起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带着好奇和童真,“你们是在做节目吗?真人秀?《极限挑战》还是《跑男》啊?嗯?怎么没有摄像头呢?哦,我知道了,要保持神秘感,对吧?好吧,那我就先熘了啊!
我叫黄萌,就是旁边这个学校的,高一四班的!
节目播出了,一定要给我个特写啊,让我同学看看,我上电视了,拜托了,大哥哥!”
二人回头,就看见一个梳着马尾辫,长相清清纯纯的小姑娘站在桌前,身上的衣着正是现在随处可见的高中校服,肥肥大大的。
看见终于来了人,邵煜勐然起身,刚想快抓住小姑娘,对其质问,不过马上被手疾眼快的任纯拽了下来,阻止了他。
“她还是个孩子,肯定是受人之托,你别吓唬她,乖乖照做,别惹是非,先看见你老师要紧!”
这里毕竟还有好多人,万一把这个小姑娘变成了惊弓之鸟,岂不是又要生起事端?折腾一番,见到妈妈,恐怕又要推迟,遥遥无期。
能够尽早看见妈妈,快点确定她平安无事,不再浪费一分一秒地和妈妈相聚,这比任何事都重要,大过于天,任纯觉得。
看来,这小子也是真的关心妈妈,担惊受怕,听见了他的话,邵煜也平复了下来,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和他一并交给小姑娘,让她带走。
一部手机。
两杯百事可乐。
这就是小姑娘刚走,他们从纸袋里拿出的东西,简简单单,又肯定没那么简单的两样东西。
打开手机!
这是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的,同一时间想做得事。
不过,手机并没有关机,仅仅是待机状态,还没等邵煜将其拿起,躺在桌子上的手机就自己震动了起来,嗡嗡响动。
“现在,出肯德基,往左边走二百米,进第一个胡同,记住,先喝了可乐,然后两个人一起走!”
这一次不是打电话,而是直接视频了,只不过,对方的屏幕是一片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什么都分不清,看不见。
现在,对方的意图已经是很明显了,显然,是想敌暗我明,对他们全程监控,不放过一丝一毫,紧紧盯死。
这样,一直下去,可真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自己没有手机,现在没有一件能和外界联系上的工具,能叫帮手,如果一会儿,对方真的有什么图谋不轨,真的要对自己有什么人身的伤害,那自己岂不真就是桉板上的鱼肉了,任人宰割?继续,还是终止?这一刻,邵煜的心被狠狠敲击了一下,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的这句话敲响了警钟,如果跑了,拿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积蓄,以及增值好几倍的股票,就这么从公司,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声灭迹会怎么样?那时候,谁也找不到自己,公司会与他无关,女友会跟他切断联系,天各一方,当然,他还要带上继母,回到家里去接她,这是必须的,其余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真是奇怪,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她?要把她放到第一位?即便去浪迹天涯,马上就能想到要带她走,一起跑路?可能,是她知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了吧?自己的每一次重大决断都与她有关,从偷梁换柱,到瞒天过海,还有设下重重陷阱,诱惑他人,哪一样,不是与她有关,哪一样她没有参与其中,置身事外?可能,是自己太没有生活能力了吧?一个做饭都不知道该放多少水,炒菜都会忘记放油盐酱醋的人,身边,若是没有一个在大学四年,天天给自己送饭,天天围绕着自己转的人,对自己知冷知热,嘘寒问暖,那恐怕,自己早就受着饥寒交迫之苦,营养严重不良了。
那个女人,虽然懦弱无能,虽然出身低贱,虽然婆婆妈妈,爱管他,对他说教,事无巨细地插手他的所有日常生活,有时候,是很烦人,不得清静,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她,自己会不会像任纯哥一样?有着残障人士的不方便,处处犯难?这才是他思考的问题,短暂的权衡。
“怎么了?犹豫不决了,害怕了?放心,俺只是想和你算算旧账而已,对你本人嘛,俺没有兴趣!
不过嘛,蹲了好几年的牢房,都没自己亲手放二踢脚了,现在,我给你们放一支啊,算是提前庆祝,庆祝我即将成为百万富翁,吃喝玩乐都会有,多快活!”
见他没动,对方显然是不耐烦了,那个人点上了一根烟,那边,打火机的一声轻响,黑暗的四周马上亮起了一束火光,很微弱,不过也一下子照亮了对方的脸,是个小丑!
准确地说,是个小丑面具,鲜红的大嘴,就似刚刚嗜血了一样,阴森可怖,苍白的脸,宛如鬼魅,根本让人感受不到一点人间的暖色,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接着,那人抽了一口,就蹲了下去,拿着点燃的烟头就去触碰放在脚边的一堆炮竹,长长的挂鞭,粗粗似雷管的二踢脚,什么都有,他点燃了,地上马上火光大作,噼里啪啦的,响个没完,火光冲天。
然而,婚庆典礼和除夕必做的行为还不是重点,还不是最引人瞩目的,并没什么,最令人心惊胆寒的,是炮竹中央竟然有个人,此时,已然是被崩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了,一片片的,和炮竹纸屑混迹在一起,一片狼藉。
“快点!
是不是我还没有行动,你们就以为我是光说不练呢?比较好说话,是吧?一分钟,你们要是再不把饮料喝下去,走出去,那这个假人可是就要由真的柳老师代替喽,那时候嘛……我可不能保证她还会不会有一张漂亮白嫩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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