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讲,建棉纺厂时,他们几人一组,每人拉一辆架子车,就是中间一根长轴,两边每边一个轱辘,上面用木板,木方做面,前头两边各留根长把便于手握,那种比小推车长许多的木制车子,到光山新县的大山里拉石头,回来打地基。
他们数百人一直从冬天拉到春天,干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厂址处的一池塘填平。
厂房建好后,再逢冬天农闲,便开始了修水库,挖水渠。
像泼河水库,连云山水库,都有父亲及他们工友的足迹,并且还有人挑着担子下汉口,回来时再从湖北的大山里,弄一担茅草或毛竹编蓑衣斗笠。
总之,时时刻刻都在奋斗的路上,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就在这漫长的出工生涯里,父亲结识了很多同甘共苦的好友,其中最为知己的就是,县城西关的老柳伯伯。
那个时候,人们时兴“打老气”
,就是两个人特别好了,跟亲兄弟一样,就认个干亲戚,喜欢对方的孩子,就收做干儿子或干女儿。
父亲就是和柳伯伯打了老气,收他的儿子做干儿子,就是我的干大哥。
后来时间验证了他们的友谊,柳伯伯与父亲往来数十年,直到柳伯伯离开这个世界前,从未间断过。
父亲,母亲视干大哥为己出,听说干大哥小时候,经常到我们家里来长住,
也对父亲母亲十分尊重,直到弥留之际,还对父母亲念念不忘。
记得小时候,干大哥每年春节,都骑着自行车到我们家来拜年。
那个时候,自行车还是个时髦的物件,农村基本上没有,所以干大哥一来就会引来好多羡慕的目光,特别是小孩子,新奇的还会跟在车子后面追着跑着看看,当然,我和哥哥姐姐们也不例外。
虽然哥哥大我十岁,当时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也不经常能看见自行车,何况还想摸一把,亲身体验一下骑行的乐趣呢,可遗憾的是,哥哥即使接过干大哥的自行车也不会骑,只好推到稻场上,一圈圈的滑行,练习一段时间后,再慢慢试着骑上去。
那时候都是二八式的大自行车,比较高,骑车不熟练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何况学习中的哥哥,经常重重的连人带车摔在地上,可惜了干大哥那崭新的自行车,不是脚蹬子变形了,就是链合掉了,心疼的干大哥连连搓手嗟叹,于是便主动来扶着车子后座,让哥哥上去骑稳了,再松手,有时候歪歪扭扭几圈都不能骑稳当,干大哥就跟在后面边跑着,两只手做扶车状向前伸着,生怕哥哥再次摔倒,经常累的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嘴里还不停的说哥哥太笨,身体不灵活。
那个年代,城乡之间是有很大差距的,具体物质上或经济上差距有多少,我也搞不清楚,但说人们的思想就不一样。
城里人比乡下人傲气,优越感十足,乡里人也觉得城里人形象高大威猛,大多不敢惹的。
记得有一次大堰坝子那儿,一个扒鱼的人看见干大哥径直向他走去,吓得连忙说,我不扒了,马上就走,干大哥笑着说,你别走,我只是看看你扒着了什么鱼。
见那人的鱼篓里,一只小甲鱼,便拿了来,回家用刀将头剁了去,放入锅中,添些水煮了吃。
父亲当时算是有些文化的人,又经历了无数次的艰苦磨练,人际关系也得到了升华,于是,有人提议让父亲做生产队的保管员,后来还当了会计。
当时有一位公社领导看上了父亲的才华,力荐父亲去当兵。
那个时候想当兵不是谁都能去的,必须是工作有成绩,身强体壮,还得有人举荐等等,反正是可不容易了。
但因奶奶的不舍,那位领导劝了三四天,也未能将父亲送到部队上去,后来只好把指标让给了父亲的一位陈姓好友,也是父亲的老气,大姐的干爹,不过只是随便叫叫而已,没有与柳伯伯那样认真。
再后来,父亲的那位好友转到地方后,做到了市水利局局长,还来我们家探望过。
或许是在他的影响下,他的两个兄弟都走上了从政的道路,三弟,在我们大队,从会计到村书记,干到退休就几十年,四弟从公社宣传员到县财政局局长,至退休也是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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