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玹目光沉了沉,只说了一个字:“喝。”
萧长宁性子虽略有骄纵,但好在懂得见好就收。
听闻沈玹语气冰冷,她自知失言,便磨磨蹭蹭地接过那杯酒,却并不饮下。
“怎么,怕有毒?”
沈玹凉凉一笑,只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杀你对我并无好处,何须浪费一瓶毒。”
萧长宁有种心事被戳穿的惶然,只好朝沈玹举杯示意。
“慢着。”
沈玹止住她,“多少吃些粥食再饮酒。”
“说了我吃不下。”
萧长宁自顾自抿了一口酒水。
上等的好酒很香,也很烈,如刀般刮过喉咙,在腹中烧起一团烈火。
好辣,辣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有那么一瞬,那甚至想就这么死去算了,管他毒酒还是刀刃!
不必杯弓蛇影,不必夹缝求生,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
但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在眼泪落下之前,便已消失殆尽。
萧长宁舍不得死,她才十七岁,哪怕能活过今夜,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屋内沉静了一会儿,唯闻烛芯噼啪燃烧的声音。
沈玹不动声色地扫过眼尾微红的萧长宁,眉间的戾气消散了些许,提醒道:“酒水有些辣,你未曾进食,伤胃。”
萧长宁抠着袖边说,“本宫不想吃。”
这小公主看似柔柔弱弱的,性子倒傲得很。
沈玹站直身子,身量结实高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宛如惊弓之鸟的萧长宁,语气还算平静:“我不喜欢听丧气话,也不喜欢新婚之夜穿白衣,还请长公主殿下将那身披麻戴孝的东西脱了。”
“我不要。”
萧长宁默默捂紧了衣襟,微红着脸说,“脱了就要光着了。”
沈玹眉尖又挑了挑,干脆不理她,自顾自解了外袍,露出里头玄青色的窄袖武袍。
他手脚修长,肩宽腰窄,身量是一等一的完美,可惜萧长宁完全没心思欣赏,只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沈玹反问:“这个时辰了,夜深人静,我能做什么?”
自然是宽衣就寝。
说着,他用盆中冷水洗了脸,手指一挑,将护腕和腰带也解了,玄青袍子半敞不敞地挂在身上。
下一刻,他摘了鎏金的冠帽,五官在摇曳的烛火中更显锋利俊美。
沈玹往床榻上一坐,萧长宁就倏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了些。
沈玹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片刻,才拾起萧长宁先前丢下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修长的指节,说:“我记得,长公主向来不喜欢阉人?”
完了,这是要算旧账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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