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兜紧衣领,脑子仿佛结了冰。
雪忽然停了,我这才现,原来天这是刚刚才亮。
汽车驶上了一条熟悉的街道,我想起来了,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神经病医院!
我的脑子蓦然一懔,我应该下去,也许这几个月比干找不着我会来这里找,我以打听到他现在去了哪里。
来不及多想,我扒住车厢纵身一跳……
刚走近神经病院左侧那个花园,我就看见有不少人围做一处,似乎是在看什么光景。
我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一时忘记了自己这是来干什么的,疾步凑了过去。
刚刚扒拉开人群,我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比干!
这个老小子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隔开观众,自己站在圈内声嘶力竭地嚷:“南来的,北往的,美国的,香港的,路过的不要错过,错过的不要路过!
各位老少爷们儿,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在下行走江湖,讲得就是一个义字,我一不卖膏药,二不耍武艺,在下单耍个斗鸡!
各位看我卖了力气,汗也出了,人也傻了,您多少留下几个烟钱……各位请上眼——”
脚下的两只鸡早已按捺不住,随着比干的一声吆喝,腾空跳起来斗做一处。
好家伙,原来这个混蛋在这儿走江湖卖艺呢,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城管来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比干跳出圈外,噼里啪啦使了一阵拳脚,咕咚跪在了地上:“领导,赏口饭吃吧……”
我走过去,用脚尖勾起了他的下巴,轻声道:“老杀才,看看我是哪个?”
比干猛一抬头,伸展双臂,一把搂住了我的大腿:“西门兄啊……这些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人群轰然散去。
我拉起比干,边沿着来路走,边将前一阵生的事对他叙说了一遍,比干听得眼泪汪汪,不住地抽搭,跟跪在搓板上的吴月娘并无二致。
见他稍微平静了一些,我问:“你怎么干了这样的活儿?”
比干啜泣道:“没有法子啊……你走了以后,我到处找你,哪里有你的影子?我先是来了神经病院,我担心你被他们抓回这里,是我打听遍了这里所有的人,硬是没有你的消息。
我一想,你对这里不熟悉,不能到别处去,所以我干脆就在医院门口设了这么个摊子……”
我哧一下鼻子,揶揄道:“比干兄,凭你那一手抓钱的手艺,干这营生岂不是大材小用?”
比干黯然道:“犯法的事不能做啊……那两只鸡是我用麻雀变的,好歹不算犯法。”
我的肚子有点饿,扯他一把道:“找个饭馆把它们加工加工,兄弟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
比干不看我,一扬手,手里的两只鸡蓦地变成麻雀,呼啦一下飞走了。
看来这小子的脑子有点儿愚钝,我摇摇头,干脆不跟他生气了,怏怏说道:“这几个月我遭老罪了……”
忽然想起工地塔吊上面的那个风筝兄弟,我急急拽了他一把,“我一个兄弟遭难了……”
心急火燎地将前面的事对他说了一番。
比干猛然睁大眼睛:“赶紧去救他!”
出租车在街道上往来穿梭,我冲比干笑笑,道:“咱们是否应该打个车?那样度快一些。”
比干摊摊手道:“我没钱了。”
我趁他摊手的机会,一把掏进了他的裤兜,一大把百元大钞到了我的手上:“这是什么?”
比干红了脸,尴尬地笑道:“该省就得省,你不知道,在这个高消费的地方,钱不顶事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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