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醉师说:“做麻醉手术,可能有生命危险,不过这个概率很低。”
新初听到生命二字,一下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合拢嘴说:“概率有好低?”
麻醉师说:“不到万分之一吧,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得跟你说清楚了。”
新初又问:“还有吗?”
麻醉师说:“当然有,比如说纱布有可能残留在产妇体内,会出现感染。”
新初说:“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我承诺不追医院的责任,那是你们不小心啊?你们小心一点不就行了?”
麻醉师说:“那这个手术你到底做不做嘛?不做就算了。”
新初一听就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麻醉师说:“要做的话,还有一些意外我得跟你说清楚。”
新初没有答话,他认为这些意外已经够意外的了。
那麻醉师并不理会他,又列了七八条,说都是手术中有可能出现的意外,甚至会出现生命危险。
新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阴暗时刻,他甚至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没想到生个娃儿还有这么多这么大的风险,他之前以为生娃儿就像母鸡生蛋一样,叫几声就生了,甚至像母亲一样,叫都不叫,也就把小弟弟生了。
他没有想到,母亲之所以不叫,是怕外面的人听到,违反计划生育生是要罚款的,是要开除她的党籍的。
他更是万万没有想到,小融为了宝宝,为了自己,为了王家传宗接代,会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乃至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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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生命!
一想到生命,新初的眼泪就刷刷掉了下来。
胡军的爱人武君走过来笑着说:“哎呀,一个大男人掉啥子眼泪,又不是你生娃儿!
剖腹产有啥子嘛?我还不是剖腹产的,三天过了就好了!
你莫去听医生的,他就是专门吓你的,各自赶快把字签了。”
新初这才把单子接了过来,用颤抖的手歪歪斜斜地签下了王新初三个大字,泪水还是没有忍住,又掉了一滴,把承诺书滴了一个湿渌渌的小洞。
那麻醉师接过单子说:“字签了就抓紧去下面把费缴了,早缴了早手术。”
新初这才想起做手术是要钱的,自己刚才一急,径直就到了医院,还没来得及回去拿存折取钱呢!
就问:“手术多少钱,医生?”
麻醉师正往抽屉里放那签了字的承诺书,头也没抬,说:“手术要一千六,加上住院其他杂七杂八的,你先缴两千吧,到张医生那儿开缴费单。”
新初问:“哪个张医生?”
麻醉师没好声气地回道:“就是刚才那个妇产科医生,跟你爱人做剖腹产的医生,还哪个张医生!”
那胡军的爱人武君人称武大侠,果然是个热心肠,她对新初说:“你去开单子嘛,我叫胡军到银行去取钱,你们先用到。”
新初拿着缴费单,回到产小融身边,又凑到她耳边问:“我们得不得给张医生包个两百块钱的红包?”
小融说:“你身上有没得嘛?”
新初尴尬地回答:“你晓得的,我身上几时留过百百纸的?”
小融说:“那就算了,未必不送红包,她就一刀儿把我割了不成。”
二人正说话间,武君就走过来说:“你把缴费单给我,你在这儿陪着小融,我去楼下等胡军回来缴费。”
胡军两口子回来缴了费,小融就躺在床上,被推进了妇产手术室。
武大侠说:“胡军你回去熬点鸡汤,再弄几个素菜,做点米饭,我就在医院一会儿弄小娃儿,新初他一个大男人,肯定做不来这些。”
新初呆坐在过道靠墙的条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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