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一愣,抬手去摸自己的眼角。
竟是泪。
李承泽似是懵懂不解,在看一样他从未经历的事情一样,长长地,安静且迷茫地看着指尖的泪珠。
他若一树枯木,又似一块玉石,就这样长久地保持这个姿势,了无生机。
不知多久,他似听到一声,什么划破天际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束束光划落天际。
爱意此时如春风中的野草一样,无法抑制地疯长,淹没了李承泽那颗如石如雪的心。
李承泽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来,这个笑慢慢变得浓郁,最后笑出声。
“哈哈哈。”
他竟然真的爱上与他相同的,一个烂人。
李承泽控制不住的笑着,神色逐渐变得癫狂,他抱着那匣子起身。
他在月色之中,踩着冰凉的溪水,一只手扬着,似是很开心一样,随着风吹来的地方,旋转着,墨发与衣袖翻飞,似那阳下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
他似是想这样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悲伤,他欺骗自己,笑着,泪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不过片刻,他就觉得头晕目眩,世界都在摇晃,身躯也不稳,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转圈转得头晕。
他重重的靠在海棠花树干上,力的作用,撞得他背生疼,他却是没力气去痛,他那放肆癫狂的笑声已然变得苍凉。
紧接着,他面露狠色,用力地,将那匣子丢出去。
诗书丹青若枯叶一般飘扬出去,一张张地浸入溪水中,随后随着溪水潺潺向下飘去。
李承泽的面色在这一刻变得怨恨和恶毒起来,他瞪着那逐渐消失的东西,恶狠狠地咬牙切齿着,思维极端地运转着,争执着。
范闲,这一局算你赢。
但跟你的算计没有关系,是我李承泽还有点良心。
或许也是你笃定,我李承泽作为人还有一点良知。
想让我愧疚,想让我爱上你,想让我忘不了范闲这二字,成功了,很成功。
如何,范闲,这样,你可还觉着满意呐?
可那又怎样。
我依旧是李承泽,一个独立自由的人,不是离了你,就活不下去,颓废至极。
他或许会片刻难过,偶尔感慨,或是遗憾当初自己的决绝残忍,但绝不会一生困在其中。
所以,范闲,我输了,但你也没有赢。
李承泽用力喘了口气,缓缓地,慢慢地站直身体,那方才还波涛汹涌,若滚滚长江的心境在此刻趋于平静。
他乖巧地将自己衣袍上的尘土和沾上的枯叶拍掉,拎起自己的湿透的衣摆,用力的拧干。
随即惆怅起来,必安又得多洗衣服了。
这样下去不行。
李承泽也没去捡那飘在水里的东西,一步步,慢慢地往回走。
一直蹲在树上的王启年,确认李承泽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后,连忙从树上跳下来,无声呐喊着,愤怒着,蹚水去捡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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