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也该回房歇息了,夜宵还没吃完么?」
气得他大声吼回去:「要你多事?这里不用你侍候!
马上滚回你屋里睡去!
」
门口立刻传来一个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声音,声音渐小渐远,吉祥离开了。
「香词你别哭、别怕,吉祥已经走了……」
她还啜泣着:「你也离我远些,放开我。
」
听她这么说,萧子逸痛彻心扉。
她果然还是嫌弃自己的,但怪得了谁?经过方才的事,连萧子逸都觉得自己的心和身体一样骯脏无比。
谁会爱上这样一个骯脏的人?
萧子逸轻轻把她抱离自己怀中,让她靠在长榻一侧的扶手边上,香词低着头,掛着泪,双手的指头交缠紧绞着不放,萧子逸坐在她身旁,想去抚她的肩、她的发,但终究什么也不敢做。
他想了很多,久久才轻叹道:「近来我常觉得如果我能再晚点出生就好了,如果我今年只有二十岁,和你年岁相当……如果我能跳过我最荒唐的这几年,然后遇到你,你就不会嫌我脏了吧。
」
香词闻言心中怦然一动,抬起眼来:「嫌你……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
「你当然会嫌我脏啊,你连燕呢碰过的三百钱都不肯接手,怎么可能喜欢我这样整天在院子里打滚的人?」萧子逸笑了,笑得凄凉萧索:「可是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真的不是……」
萧子逸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他哗啦哗啦一股作气把当年他和曲瑶心的那笔烂帐全都吐露出来,倾诉衷肠。
「这么多年了,除了她,我只真正爱上过你,以后也只会爱你。
」萧子逸哑着声:「自从你来了萧家,我再没上过院子,朱选、张定他们几个都笑我,我不理他们,我就是想要让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不一样。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不会再找其他女人。
可是今天或许是喝多了,或许……总之我就是对你做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
一口气说得太多,萧子逸像是被抽乾了气力,太累了,他豁出去不管不顾地倒下来,头就侧着倒在她腿边,乏力地闭上双眼。
「我知道我脏,可是我还是想在你身边……能不能别讨厌我?」萧子逸觉得自己卑微到极点。
久久,一隻手抚过他头颈鬓发,指尖微凉。
「我从来没有嫌过你,要说脏,我也并不比你乾净多少啊……」
香词缓缓吐了口气,也开始诉说自己在陆家十年的境遇,恍如隔世。
「一个对主家怀有私心,被主母察觉,最后狼狈逃离的女使难道不可耻么?」香词流着泪笑了:「我对陆大人的私心难道就乾净?我有什么资格嫌你脏?有什么资格讨厌你?」
她的泪滴落在他耳际,萧子逸睁开眼,坐起身伸手拭去她脸上泪痕,再度轻轻拥她入怀。
这一次,她没有推拒。
寒夜里,一盏明灭不定的灯,两个细数各自过往、互相交换伤痕的人。
他们紧紧依偎,相互取暖,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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