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后背窜上激冷,口中却嗤之以鼻道:“那个泼妇害你还不够?人都在西郊宅子里了,能出来除非朕的人都是饭桶。
你听话,朕自然让你见她。”
胤禩这一晚第一次正要直视皇帝,异常认真道:“毓秀从未害我,害我的是四哥。”
胤禩的随身物件几乎没有,在偏殿里不过枯坐三四日,东西很快收拾妥当。
苏大总管回身正好瞧见两位爷搂在一处四目相顾,顿时吓得低头,悄无声息往门外窜。
一番打岔,皇帝暴烈的怒火也散了几分,反倒生出几丝难以捉摸的愧疚。
这是很有趣的事情,昔日老八尚能呼风唤雨的时候,纵使刻意伏低做小也终究无法令他放下丝毫戒心。
就是耳鬓厮磨鱼水和谐的床第关系,也不能抹煞对这个人与生俱来的敌意与防备。
可当真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胤禛觉得他对老八有了无穷无尽的耐心,对他口中毫不留情的犯上言论可以一笑置之,甚至愿意费心织罗谎话,只为令他尚有求生之志。
“别闹了,真要你死也不会费心安置你。
你身子养好了,解禁起复也不过朕一句话。
老十三被关了多少年,如今照样位极人臣?你身上债太多,朕替你收拾干净了,再放你出来。”
皇帝说完这句话,避开胤禩直白几近天真的目光,转身吩咐苏培盛准备起驾。
胤禩却没动,手指虚虚勾起胤禛绣了暗色龙纹的衣袖,带出哀求示弱的意思:“四哥但凡还存丝毫兄弟手足之情,就让罪臣留在这里罢。
我应过阿秀的,死后定要同葬。”
皇帝目光陡然转冷,趁着奴才们都出去外间安排,一把捏起胤禩下巴在他嘴角轻轻印上自己的,徐徐开口道:“八弟莫要想了,郭络罗氏已休离归家,他日或许改嫁也不一定。
你到死也要陪着朕,要埋在一处也是你我二人。”
仿佛听见天大笑话,胤禩眉角眼梢全是满盈将溢的笑意,他几乎笑弯了腰:“四哥说胡话了,四哥死了自有四嫂和嫔妃陪葬皇陵,我爱新觉罗家可没有兄弟随葬的习俗,皇阿玛给小十八多少死后哀荣,也不见小十八埋在景陵。”
皇帝平静地等他笑完,替他拭去眼角逼出的泪花,一字一顿:“太祖皇帝有大妃殉葬,朕有八弟,又有何不可?”
胤禩一怔,哈哈大笑,再不掩饰鄙夷:“疯子,都是疯子!
你一个人疯了,偏要逼着大家陪你发疯!”
皇帝温柔捂住他的嘴,让接下来欲要出口的大逆之言闷回喉咙,轻声劝道:“刘声芳说过,过喜伤心、大悲伤肺、忧思伤脾,往后不可如此大悲大喜,让人听见了多出许多麻烦。”
胤禩止住笑,用古怪而探寻的目光看着胤禛。
胤禛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松开手大步走出偏殿中门。
之后自然有高无庸与几个熟面孔的太监入内请他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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