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无法解释近十日来的去处,自然也无颜面对妻子疑惑的目光。
他此刻心思动得快,忍不住揣测老九初闻此事的应对。
何图的弟弟还在老九跟前做事,知道长兄为皇帝赐死,只怕心头免不了怨愤以对,只需稍作引导,说不定转机便有了。
想到此处他顾不得八福晋探究神色,只轻声道:“取纸笔来,让人守在门外,再去煎药。
先头写的信没发出去整好,你都烧了,我来重写。”
八福晋见丈夫双眼放光振奋精神,比参汤下肚还管用,一时又觉得或许自己想岔了,方才一心等死万念俱灰的人不过是光中剪影。
她虽通权谋,但终究目光局限在内宅之中,男人间的机锋,真心不想去懂。
待到重新端了药汤回屋,看见丈夫披着衣裳立在书案前,正在吹干手中薄薄油纸。
八福晋立时柳眉倒竖,踢上门去拉人坐下:“你才刚好些就做这些,让人看见了还瞒不瞒?坐着写字会死?”
坐着写的字九弟岂会看不出来,只怕又该大惊小怪疑心自己病入膏肓了。
相隔千里,途惹烦忧,何必?
胤禩含笑并不争辩,顺从由着妻子连拽带扶拉回榻上躺下。
以手点指,指挥妻子将信纸分别折好,其中最厚实的一封分开藏入两册杂书,另外一封短小精悍的,嵌入一枚银子的底部中空处,并且嘱咐:“书是给九弟的,就让弘晟和家书一道带去,明明白白地让他们去查也不怕。
银子是给何升的,就说让他好好侍候主子,莫要因何图之事心存怨怼。”
八福晋当下明白丈夫冒险分开送信,只怕是有些话能让何升看却不能让自己亲弟弟知道。
难为一句‘何图被赐死’,便能让他心计转寰一轮,想到何图剩下的弟弟必然心中不甘还有恐惧,若是善加利用——可是除了引颈就戮还能怎样?八福晋懒得琢磨,几十年磕磕绊绊的日子,她已经全然选择相信结发丈夫。
他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可惜缺了时运,也不懂如何爱人。
他就是一只秋日里最后独飞的蛾,要么为风雪冻死,要么扑火而亡。
她要选的,唯有甘心相陪,无怨无悔。
……
流光无声,身居圆明园的皇帝这几日接连收到弹劾年羹尧的折子,仿佛各地州官都像同时约好一般一同发难。
折子大多是参年羹尧自恃功高,骄横跋扈的。
皇帝起先还能耐着性子一看,后来渐渐无法压制多疑的本性,揣测这后面除了落井下石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别人插手?胤禛头一个值得怀疑的居然是老十三,而非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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